周憶柳將雙手交疊在身前,手指不知不覺地捏緊,骨節都隱隱泛白。
曹玉觴卻是眉波不動,微笑不變,不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沒有半分變形,甚至還能心平靜氣地吩咐太醫和宮中無關的人退到殿外,不讓皇家的醜事落入彆人的耳朵裡。
這麼一看,辛夷覺得選曹氏為後的人一定是有大格局和長遠目光的高人。
畢竟不是誰都能把皇後當成一個職業,而不僅僅是帝王之妻來看待。
曹皇後做到了,並且能夠很好地將自己摘出角色,不帶情感地冷眼旁觀,隨時隨地為皇帝擦屁丨股,做好分內之事……
眾人魚貫退出內殿。
看著傅九衢離開,周憶柳眼神微動,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扶住椅背起身,就要跟著出去,卻被曹皇後叫住。
“周娘子,你留下。”
周憶柳眼裡的慌亂一閃而過,隨即欠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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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是這個賤婢要害我……害我性命。”
張雪亦也沒有隻顧著哭,期期艾艾地揪著趙官家的衣袖,指著跪在床前那個麵色發白的宮女蒙檸。
“妾身待她不薄……沒有想到……她竟同彆人合起夥來欺騙妾身……還想取妾身的性命啊……官家,你要為妾身做主啊……”
蒙檸嚇得六神無主,不停地磕頭。
“婢子冤枉,婢子冤枉啊,官家……貴妃定然是聽信了奸人的讒言…或是中了那個,那個巫蠱,這才會胡言亂語……”
“你才胡言亂語!”張雪亦咬牙切齒,一雙通紅的眼睛瞪得像兔子似的,恨不得咬死她。
“我昏迷時親耳聽見你和彆人說話……說要把什麼蟲子放到本宮的衣籠裡……”
蒙檸神色一白,“沒有,婢子沒有。”
“你們是不是以為本宮死了,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可惜,本宮命不該絕……活著回來就是要揪出你這個惡婢的……咳,咳咳……”
張雪亦說得激動,整個人咳嗽不止。
“官家……你要為妾身報仇……妾身是為人所害的呀……”
“除了這個惡婢,還有何人?”趙禎安撫著張雪亦,神色冷厲地瞥一眼瑟縮不已的蒙檸。
“妾身不知……”張雪亦無力地搖了搖頭,靠在趙禎的身上,淚水又決堤般滴落下來,“這惡婢是妾身宮中之人,妾身熟悉她的聲音……即使半睡半醒仍是認得出她,另一個人靠在窗外說話,卻不是妾身宮中的人……”
“阿依瑪。”趙禎不管蒙檸哭哭啼啼地否認,轉過頭來問辛夷。
“你來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辛夷訝然地愣了愣,好像奇怪官家為什麼要問她似的,遲疑片刻,才笑眯眯地回應。
“夜裡我陪著貴妃說了一會兒話,貴妃突然說心裡憋悶,喘不過氣來,我便叫來蒙檸姑娘,讓他去傳太醫。太醫來了,就沒我什麼事了,我就在邊上坐著……”
趙禎沉眉:“接著說。”
辛夷:“接著,接著皇後也來了,大家都說貴妃救不活了……”
趙禎:“那你去了何處?”
辛夷:“我去了後院。”
趙禎看一眼她的手腕,仍有懷疑,“你去後院做什麼?”
“祭巫招魂呀。”辛夷抬起割破的手腕,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巫醫的法子看著嚇人,要用祭者之血才能表示誠心……我怕引來慌亂,隻能去後院僻靜處,不讓人看到我。”
說到這裡,辛夷突地輕笑。
“不過,我倒是不小心聽到蒙檸姑娘和一個宮人在鬼鬼祟祟的說話。我的丫頭說,那個人還給了蒙檸一個竹筒,指使她放在貴妃的衣籠裡。”
趙禎沉下臉,“你看見了為何不出聲?”
辛夷歪了歪臉,一頭霧水地道:“我以為她們同我一樣,也是在想法子為貴妃治病呀……”
接著,她一副做了錯事的模樣,低頭懊惱地歎氣。
“我要是早知道他們要禍害貴妃,便是拚著性命不要,我也上去同他們理論一番,怎麼可以用蟲子害人呢……”
一個呢字被她拖得老長,無辜又委屈。
可以說,二穿後的辛夷不僅當瞎子當得如魚得水,還把周憶柳的茶藝給學了個十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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