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馬車上,辛夷還在打哈欠。
“釣魚不在汴京禁樂令之內吧?”
高明樓一愣,勾唇微笑。
“宋廷禁宋民,未必還管得了我大理人?”
“這麼說好像也對。”
兩個人邊走邊說,難得地聊了起來。在辛夷的印象中,這是她醒來後,第一次和高明樓在這樣輕鬆的氣氛下說話。
她儘量表現得平靜,一顆心卻像那汴京上的漕船似的,搖動不安。
“哥哥,我們不是出來釣魚的嗎?”
辛夷看著河岸邊停放的漕船,不解地問。
“在船上也可以釣。”高明樓語氣不變,看一眼她白皙的臉,“一會日頭就出來了,我怕你小姑娘不經曬。還是上船再釣好一些。”
“也行。”辛夷露出幾分笑容。
“哥哥真是神通廣大,什麼時候在汴京置了船,我都不知道。”
“租的。”
辛夷嗅著河風,在高明樓的攙扶下坐在船艙裡,愉快地道:“早知坐船這麼好玩,我早就來了……”m.81ZW.??m
高明樓低低一笑,突地盯住她道:“這艘船有暗倉。暗倉裡有兩具屍體。”
辛夷輕呼一聲,像是聽了一個鬼故事,惶恐不安地蒼白著臉。
“你做了什麼?”
“殺了兩個人而已。”高明樓輕聲帶笑,眸底有光影掠過,“不是想為我做事,成為我的人嗎?”
辛夷咬住下唇,“你想讓我做什麼?”
高明樓慢條斯理地笑,“一會漕船駛入河心,由你親手將那兩個人推入水裡。那我們從此便是一條心了。”
“不……我,我不敢。”
“不怕。”高明樓誘哄的道:“這點小事你都不肯為我做,讓我如何放心,將我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少主……”
“我喜歡你叫哥哥。”
“哥哥……”辛夷驚恐地搖頭,“我不想推,可以嗎?”
“不行!”
小船搖搖晃晃,駛入茂盛的荷林裡。
這是辛夷藥坊外,臨近五丈河的一處水塘,一年多前辛夷就讓工匠挖了出來,填埋淤泥,準備栽種荷花,但這一片荷塘真正長成如今的樣子,卻是在這個夏季。
空氣裡滿是荷香,高大的荷葉伸出高高的葉片,將小船納入其間,又是涼爽,又是安靜。
侍衛守在岸上。
辛夷十分放鬆地躺著,看傅九衢將小船靠在荷下,揪下一朵荷花遞過來,接過嗅了嗅,一聲歎息。
“太好聞了,正好洗洗我的鼻子……你是不知道,那屍身有多臭。”
傅九衢將她鼻尖滲出的細汗擦儘,“你推了嗎?”
“沒有。”
“為什麼?”
辛夷眼梢微抬,烏黑的眼底有狡黠的笑。
“我衡量過了。如果我為了討好他,連這種恐怖的事情都敢下手,隻怕會適得其反,令他生疑,防備……那就不是普通的姑娘家敢做的事情!”
傅九衢哼聲一笑。
“你果然不是普通姑娘。所以,你是不是以為這般,高明樓就不會防備你了?”
“會有防備,但不至於如今就把我當成勁敵。”
“回來吧。”傅九衢打斷她,眸底是濃濃的擔憂,“我不用你做探子。回到我身邊來,讓我保護你。”
辛夷知道他的心思,眼中含笑:“你故意傷他的對不對?”
傅九衢輕嗯一聲,“原本想核實一下我們的猜想,可惜讓他逃了。”
“傷在哪裡?”
辛夷接著追問,傅九衢目光微閃。
“腹下。”
“什麼兵器?”
“劍。”
“劍身多寬?”
“不到兩寸。”
傅九衢神色突地一厲,“你見著傷口了?”
辛夷莞爾,點點頭,“我記得你說過,當初儂智高逃竄時,腹下中了一刀,直入腹股溝……今日我看高明樓的那傷處足有三寸長,分明是故意擴大,用新傷來覆蓋了舊傷……”
她說得有些興奮,因為發現了這個小秘密,可是傅九衢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一雙眼睛如同野獸似的,暗芒閃閃,好像要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