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封信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最特彆的是傅九衢的態度。
辛夷直截了當地問:“你覺得那封信有什麼問題?”
傅九衢沉默片刻,“有個事情,可能你不知道。”
辛夷略驚,“什麼?”
傅九衢道:“在汴京賦最初的劇情腳本裡原來有一段背景故事,做成了支線任務,與宋太祖起兵,南唐李氏戰敗亡國有關。後來從封測的版本裡,好像就沒有這一段了。但我不是很確定,你有看到過嗎?”
兩個人難得這麼和氣地探討故事。
來自同一個世界的某種精神氣場終於契合。
辛夷語氣隨和了許多,“你說清楚。沒頭沒腦的話,讓我猜嗎?”
傅九衢輕輕地笑了一聲,將被子往上拉了拉,那磁沉的聲線便在黑暗中散發出動聽的餘韻。
“當年,宋滅南唐,南唐後主李煜一麵遣使向趙匡胤臣服,一麵建造大艦、戰船,部署兵力準備迎敵。但那時趙匡胤誌在一統,早已將南唐視為囊中之物,隨時準備劍指江南。當時宋兵勢大,先後滅了武平、後蜀,南漢,李後主心裡清楚不敵宋兵,又不甘心做亡國奴,也早早做好了準備……”
“南唐所在的江南曆來富庶,魚米之鄉,有錢有糧,因此李煜留下的,不僅僅有名垂青史的《相見歡》,還有一筆富可敵國的財物。李後主性格憂柔寡斷,但這件事情卻做得義無反顧。一來李氏江山自他滅絕,對不住祖宗,他留下財富隻盼子孫有能為者,可以東山再起,就算沒有爭氣的子孫,也不能眼睜睜把這筆財富白白奉送給趙匡胤……”
“這位李後主治國無方,為政昏庸無能,但詩寫得好,愛好風月喜作文章,為了藏匿財富也是絞儘腦汁,並延續了他風花雪月的特點。據說他把藏寶的地點融入在一首詞中,在被俘前交給了後人,並逃出了江寧府……”
辛夷聽得興起,“據說,據誰說?”
傅九衢笑了起來,“劇情就是這麼寫的。我哪裡知道?你後來玩遊戲,沒有這個支線嗎?”
辛夷在腦子裡搜刮了一下。
“沒有。”
她不是每個劇情都玩過一遍的資深玩家,但是這次回去她卻把遊戲腳本仔細地並記憶過,可以保證自己確實沒有看到過這一條線。
“遊戲是不斷更新的,每個版本都會有增減,我所知道的可能也不是全部……”
辛夷想通這一點,腦子一轉。
“可是,這與青玉公子有什麼關係?”
傅九衢看到帳幔攏動,抬頭一望,似乎隱隱可見帳中人的剪影,唇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
“我記得那首詞的詞牌名……就叫《洞仙歌》。”
辛夷思忖著,扭頭問他:“你不是說劇情都忘了嗎?怎麼會記得這個?”
傅九衢暗歎一口氣,“我是試玩的第一個人。我試玩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它,當然記得。”
辛夷想了想,“這麼說來,青玉公子的《洞仙歌》和李後主這首《洞仙歌》還真的有點關係?”
傅九衢懶洋洋地哼聲:“你們隻看到青玉公子眉目如畫,俊美如我,卻不想這樣一個相貌不凡的清俊公子為什麼要出來拋頭露麵,在勾欄瓦舍裡任人評頭論足?”
說彆人也忍不住誇一下自己。
辛夷覺得他有點好笑,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很有道理。
“那你再想想,遊戲裡還有什麼提示沒有?”
“想不起了,我就玩了不到十分鐘,當初遊戲還沒測試粗糙得很,我玩得無聊就下了遊……”傅九衢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久久,發出一聲幽幽地歎,“依稀記得……好像李後主有個後人從江寧府逃去了揚州?”
揚州?
辛夷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拉開帳子盯住他。
“這麼一說,我就茅塞頓開了。”
“什麼?”傅九衢看著她黑黝黝的影子。
“九哥為什麼甘願貶黜揚州?那可是南唐覆滅之地。”
“……”
辛夷許久沒有聽到他的回應,喂一聲。
“我說的不對嗎?”
傅九衢:“如果你不張口閉口就是你英明神武的九哥,我覺得對極了。”
辛夷:……
她懶得跟這個人鬥嘴,急急問:“九哥一定是查到了什麼線索,你快想想,腦子裡可有什麼記憶?”
“沒有。”傅九衢平靜地道:“連你都忘了,哪裡還會記的彆的?”
“……”
辛夷拉上帳子,平靜地躺回去。
“直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