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表情怪怪地看她一眼。
「你以為我是你?」
辛夷放下手,「我怎麼樣?」
「粗俗。」
「哼!」辛夷笑了起來。
還是這樣的傅九衢讓她覺得安心。傅二代就好好做傅二代,不要時不時表演一下「九哥附體」,讓她慌亂失神。
在傅九衢旁邊坐下,她接上方才的話題。
「如果你不回來,我是準備去揚州的……」
傅九衢眉目一沉,望住她。
辛夷解釋:「你不回來,那我是名正言順去找你,就算有人懷疑什麼,也找不著由頭為難。但現在不一樣了,你回來了,相當於落下了把柄……」
傅九衢放下手中筷子:「沒有人發現我。」
「風過留痕,雁過留聲……」
「你非得跟我犟是吧?你一個人出京,我如何放心?」
他唇角沾著麵湯的濕濡,雙眼裡是沒有得到休息的紅血絲,白皙的麵孔緊繃著,寫滿了對她的不滿。
辛夷彆開臉,「你不是給我留了侍衛?」
傅九衢重新拿起筷子,「就這麼定了。」
辛夷:……
正月的汴京城十分寒冷,辛夷下樓讓湘靈在青玉公子的房裡加了炭火,又詢問了一下他的病情,然後道:
「公子病情已然穩定,再回去將養幾天也就大好了。」
鬱渡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子是說我應該離開這裡了是嗎?」
辛夷微微一笑,「我們藥坊雖不是汴京城最大的,但每日裡接待的患者卻不少,你也看到了,我們病房有限,既然公子已無大礙,自然要騰出位來,留給更需要的人。」
鬱渡點點頭。
「我不會讓娘子為難的……」
說罷,他又苦笑一聲。
「這次幸得娘子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在下實在不知當如何報答了……」
辛夷:「我開藥堂,你出診金。不必說得這麼嚴肅……」
「娘子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鬱渡坐在病床上,抬眼看著辛夷,一抹柔軟而複雜的波光與笑容融合,複雜難測。
「要不是娘子收治,我已經死了。」
辛夷皺眉,「不是我,也會是彆的大夫,總能治好你的病。」
「彆的大夫或許治得了病,卻救不了命。」
辛夷看著他泛紅的眼圈,微微一怔,笑開。
「恕我愚鈍,不知公子可否明示?」
鬱渡一眨不眨地盯住她,那目光悲切得讓人不忍直視。
「我懷疑有人
要殺我……」
辛夷心下一跳。
他可能身中馬兜鈴之毒的事情,辛夷並沒有說過,對葛環也隻說是傷寒外邪。
「公子何出此言?」
鬱渡盯住她,不說話。
辛夷又笑了一下,「我是說,我這裡隻是藥坊,不是衙門,就算公子說的是真的,彆人也不用忌憚什麼,也護不住公子……所以公子此言,我聽來有些荒謬。」
鬱渡苦笑搖頭。
「娘子這麼想是應當的,換我,也是一樣。」
辛夷看一眼他那張略有幾分熟悉的麵孔,微微一笑:「公子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鬱渡輕輕笑著,與她四目相對,眸底映著炭火紅豔的光澤,火焰跳躍其間,神情落寞。
「從我來汴京登台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準備。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有人來找我,但沒有想到,來人卻要殺我。」
辛夷皺眉,「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公子可否直言,到底是何人要殺你?若當真有這樣的事情,豈可任他妄為,我這就陪你去開封府……」
「多謝娘子美意。」
鬱渡打斷她,英俊的麵孔上是鬱鬱的笑。
「娘子仁善。貴為郡王妃,卻從不輕賤庶民……但我這一攤水太渾了,娘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以免惹火上身。」.
他目光突現凜意。
辛夷更願意看成是警告。
「你不是說,你住在藥坊才保住了性命?那不是說,對方對我有所忌憚?」
「忌憚隻是一時。」鬱渡道:「逐利之心,如禿鷲飲血,隻要有利可圖,就會有人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殘殺同類。一時絆住了手腳,不會一世袖手旁觀。」
辛夷朝他一笑。
「那好吧。」
頓一下,她看著鬱渡臉上忽生的黯淡。
「我讓藥房再給你配幾副藥,明天一早你帶走吧。」
鬱渡看著她,眼裡有火光跳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