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會上人來人往,但沒有人會認不出身穿官袍的知州大人。
一看驚動了知州,看熱鬨的人群更起勁了,一個個搶著回答,那家人也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委屈起來,說辛夷推倒他們家三姑娘,還詛咒三姑娘不得好死……
嬌嘀嘀的三姑娘,更是以袖掩麵,羞不自勝地睨著年輕英俊的知州大人,小臉兒緋紅一片。
傅九衢神情古怪地點點頭,突然一笑。
“我夫人也沒有說錯……”
一聲喟歎,他用一種勉為其難的態度望向人群。
“當然,若是我夫人話裡確有衝撞之處,本府替她道歉……”
夫人?
什麼夫人?
人群短暫的凝滯。
直到傅九衢走向辛夷,蹙眉打量她片刻,確前她身子無礙後鬆一口氣。
“你要來看龍舟,為何不差人告訴我一聲?”
辛夷:“不想打擾你。”
“傻不傻?”傅九衢笑著,執起她的手,輕輕握在掌心,像變戲法似的,突然從袖子裡拎出一個繡成龍舟模樣的香包,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喜歡嗎?”
那香包做得很精巧,又極是應景,辛夷點點頭。
傅九衢道:“今日龍船競渡的彩頭,我看做得精巧,要來一個。”
他塞到辛夷的手上,“給你,你回頭自己在裡頭放些喜歡的香料。”
辛夷端到鼻端聞了一下,是沒有香味的。
“謝謝!”
傅九衢眉心一擰,很快女恢複了笑意,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無奈又寵溺地笑。
“拿你沒辦法。”
辛夷:……
好家夥,霸總金句學得不少。
她隻管低頭垂目,一副溫軟賢淑的知州夫人模樣,再不多言。
而彆的事情,有了傅九衢在,就無須她出麵了……
那個嬌貴的三姑娘是葛庸夫人陳氏的侄女,叫陳蘭秀。
在揚州,她家確實是有些來頭的人物,今日纏著姑母陳氏出來看龍舟,一時興起想排隊喝一碗百草飲,豈料撞到了槍口上……
她原本被人推搡摔倒,就覺得失了顏麵,委屈得很,現在發現得罪的居然是知州夫人,害怕被姑母和姑父訓罵,趕緊夾著尾巴做人,哭哭泣泣的掉眼淚,由著丫頭在那裡討饒……
傅九衢麵不改色地聽著,淡淡淺笑。
“三姑娘受委屈了,回頭我會備一份厚禮,請葛大人代為轉達歉意。告辭!”
辛夷略微詫異,望向他漆黑的眼睛。
傅九衢低頭凝視著她,輕攬住她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去賽台上看龍舟。”
在人前,二人總是這般恩愛模樣。
辛夷沒說什麼,默默地跟上。
直到離人群遠了,她才小聲地道:“我發現你變了許多。”
傅九衢:“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辛夷輕輕一笑,“談不上好壞。變得更像這個時代的人,也更為腹黑世故了……”
傅九衢:“那我當成誇獎了。”
當著那麼多百姓的麵,他看似給足了陳蘭秀的臉麵,其實卻把知州大人溫良恭謙的人設立起來了,並且把黑鍋甩給了葛庸。
明眼人一看,陳家教女不嚴,驕縱跋扈是仗了通判大人的勢。今日是運氣不好碰上了知州夫人,要是普通百姓,那不得被她折磨個死去活來?
彩篷下排隊的人群並沒有散開。
即便傅九衢和辛夷已經走得老遠,陳蘭秀和仆從丫頭也已經不見蹤影,但是仍有不少人在對方才的事情津津樂道。
且不說知州大人如何疼愛夫人,隻說這個百草飲,就能編出許多故事。
“為了一碗百草飲,知州夫人和通判千金差一點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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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看台,辛夷驚奇地發現,那個陪在葛夫人身側的小娘子已經不見了,隻有葛庸夫婦迎上來。
葛庸對方才的事情已然知情,不停地拱手告謙,說內侄女不懂事,陳氏也是滿臉的歉意,扶辛夷坐下,又再三地陪著笑,問辛夷可有受到衝撞,並表示要帶陳蘭秀到府上來道歉。
辛夷麵色平靜,“小事一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陳氏道:“這姑娘被我哥哥慣壞了,明日我得回一趟娘家,好好找他說道說道,怎的把個小姑娘慣出這般瘋毛病來……”
語氣這麼重,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