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微微皺了皺眉,點頭慢行,傅九衢發現她情緒不高,詢問緣由,辛夷就將高淼和趙宗實的煩惱告訴了他。
「有人為奪帝位殺出屍山血海,有人為逃離龍奇驚恐難眠,這世界真是參差……」
傅九衢笑道:「一時一個想法。今日不想為帝是懼怕權力,來日嘗到了權力的甜頭,讓他放手未必會肯。」
辛夷看他一眼。
「那你呢?會貪戀權力嗎?」
傅九衢唇角含笑,說得理所當然,「男人無不貪戀權力、美色。隻是於我而言,更貪戀你。」
辛夷想了想,「換了你,願意當這個皇帝嗎?」
廟市上人多眼雜,若是旁人問不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可辛夷問了。
傅九衢聽得一愣,輕輕一笑,同樣答得大逆不道:「如果有一天想了,換把椅子坐坐,也未嘗不可?」
辛夷撇嘴,「你說做皇帝快樂嗎?」
傅九衢笑著睨視她,「做皇帝快不快樂我不知道,但如果沒有你,肯定不快樂。」
好家夥。
這嘴巴抹了蜜似的。
她仰頭眨個眼,「我也是呀,廣陵郡王。三生有幸遇見你。」
傅九衢笑歎,「娘子要是說得再正經一點,就好了。」
兩個人行走在廟市裡,邊走邊聊,隻晃眼的工夫,辛夷居然看到不少熟人。
胭脂鋪的李大娘。
她身邊跟了個大肚子的小婦人,是她的兒媳婦——良人前任鄧晟的妻室。….
小婦人肚子裡懷的是三胎,聽安娘子說,她前兩個生的是姑娘,老大出生沒幾天就夭折了,生老二的時候曾到藥坊來保胎,她體質弱,產道條件不好,兩次都險些喪命,但為了生兒子,不得不繼續懷三胎。
辛夷替良人捏了把汗。
感謝鄧晟不娶之恩,不然今日受這種罪的就是良人了。
輕哼一聲,擦肩而過。
李大娘看到她,抬了抬手似乎想打招呼,但看辛夷冷著臉,身側又有廣陵郡王,那隻手便悻悻地垂了下去,然後惡狠狠地瞪兒媳婦。
「都怪你。」
兒媳婦莫名其妙。
李大娘又道:「要不是你勾引晟兒,他怎會退掉那麼好的一樁婚事,良人那姑娘高高大大的骨架子,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不像你……哼!」
兒媳婦委屈落淚。
可當初,她與鄧晟相好的時候,就知道那小郎君是有婚配的,又怪得了誰呢?
辛夷隱約聽到李大娘的嗬斥,撇了一下嘴巴。
李大娘生意人,老狐狸,難保不是說給她聽的,知道她和郡王回京,怕得罪了她們而已。
這汴京城,從不缺流言蜚語,她懶得理會。
··
傅
九衢去僧司錄調閱了惠治的僧錄檔案。
這個和尚是寺廟裡長大的,曾在杭州龍井寺、洛陽白馬寺為僧,當過僧官,著有佛學著作,遊曆鄰近諸國,弘揚佛法,狄青生前很是信重於他,有什麼疑惑常去找他暢聊。
當年汴京發大水的時候,惠治剛剛奉詔主持大相國寺,他放糧濟粥,收留了許多受災百姓,並不止狄青一個。
對傅九衢的調查和盤問,惠治也很是配合,從那天開始,大相國寺的佛龕裡收到的「寫給百曉生的信」,也全部被轉呈到了傅九衢的手上。
事實上,辛夷在揚州的時候,還經常收到京裡轉來的信,後來搬去南京,佛龕裡不再有來信,皇城司也就漸漸沒有,這才讓人鑽了空子。
為了截斷假百曉生投機取巧的機會,再像控製開封府典獄官那般控製彆人為其所用,鬨出不可收拾的局麵,傅九衢差人找了汴京幾家暢銷的小報,刊登了一則「百曉生」的聲明。
「江湖險惡,有豎子仿我筆跡,冒名頂替為非作歹,為免不明真相的人上當受騙,江湖百曉生即日起封筆,不再販賣消息,不再現身江湖。若有所出,必有虛假。注:嘉祐年間所有以百曉生之名行事的人,一律為騙子。」.
姒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