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隋看著自家娘子居然對姑娘上了手,脊背略略發涼,小胡子一抖,差點滑下凳子去。
那姑娘也有點意外。
這兩個貴客看著不缺銀子,但這才頭一次相見呀……
瓦子裡也有姐妹得遇良人,贖身後脫離苦海,但那多半都是三番五次地央求以後,才會等來的機會……
畢竟贖身需要為數不少的銀子。
辛夷挑眉:“怎麼,不信我?”
那姑娘看她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公子,當即慌亂起來,羞得眼皮垂了下去。
“奴家自是不敢懷疑。可,可是奴家與官人初次相見,官人怎生就生出了這般心思……”
辛夷微微一笑。
“若是有緣,一眼萬年。若是無緣,萬年無情。”
那姑娘怔愕地看著她,突然便落下淚來,“官人……”
辛夷輕捏她的小手,遞上香帕。
“哭什麼,這是好事……你叫什麼名兒?”
“奴家叫雪娘。”
“雪娘,好名字。”
辛夷笑得風流倜儻,轉眸朝段隋使了個眼色。
“段兄,你去幫我打點打點,找媽媽問問雪娘的情況,多少錢都成,我今兒就要替雪娘贖身。”
說罷又對另一個姑娘道:“我有些體己話要對雪娘說,勞煩姑娘行個方便……”
那姑娘這時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的姐妹遇到了年輕貴氣的小公子,一見鐘情不說,還要為她贖身,這讓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見辛夷垮下臉來,這才不甘不願地拿著賞錢出去了。
段隋和那姑娘一走,辛夷將屋子裡的小廝也都打發出去吃酒,這才仔細問那雪娘良玉瓦子裡的情況。
雪娘知無不言。
辛夷這才得知瓦子裡最近來了許多新麵孔,護院的人手幾乎增加了一倍。
也得知今兒天不亮便有一個小娘子來樓裡尋找夫君,讓管事的請入了屋子。
雪娘沒有看到那小娘子離開,但管事的說,是他好言好語地將人送走的,未免影響生意。官府來問,切不可說起這事。誰要是多嘴,便割了舌頭發賣出去。
辛夷心跳如雷,臉上卻表現得鎮定。
“哪一個管事?姓甚名誰?”
雪娘聽她問這個終於警覺起來。
她不笨,猜測地道:“官人是……是官府的人?”
辛夷拉住她的手。
“不管我是哪裡的人。說為你贖身,就一定會做到。所以,你不用害怕,照實說來便是。”
雪娘瞪大眼睛,小臉兒刷地蒼白。
她害怕地看著辛夷,緊張地搖搖頭,“官人……你是要害死奴家啊……瓦子裡的管事很凶,下手又狠,他會打死我們的……”
辛夷哄道:“放心,我會護住你。”
雪娘問:“官人……你會娶奴家嗎?”
辛夷皺眉。
什麼謊都可以撒唯獨不能欺騙女子的感情。
她看雪娘麵色發冷,雙眼漸漸沉下去,一臉失望的樣子,一把捉住她。
“雪娘,實不相瞞,我也是女兒身,所以,不能娶你。但這是你唯一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配合我,我不僅為你贖身,還會為你改頭換麵。以你的才貌,得一個良籍,何愁不能嫁得如意郎君?”
雪娘咬著下唇,與她對視片刻,幽幽地道:
“我半夜起身小解看到一輛馬車從後門離開,閻管事帶著兩個心腹小廝,抬著一個布袋放上去……那布袋裡的東西……好像是一個人……”
聲音未落,牆壁的掛畫突然啟開,從中破開一道小門。
接著便是一道冰冷的聲音。
“好大的膽子,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雪娘霎時變了臉色,待看到那管事的撩簾而入,整個人都軟在地上。
“閻管事……饒了奴家……”
辛夷看她一眼,擋在她身前。
“你就是閻管事?知道我是誰嗎?”
閻管事冷笑:“你知道我這閻王的閻字怎麼寫嗎?”
他手一揮兩個護院模樣的男子衝上來,扼住辛夷就要捆綁。
辛夷大驚:“你們……救……唔……命……”
來人看她的嘴巴捂不住,在她後脖子用力一擊。
辛夷整個人軟倒在地。
那雪娘一看慌了神,方才還以為可以跟著這個“官人”得個榮華富貴,轉眼就要丟掉性命,她嚇白了臉,軟跪在地上。
“閻管事,求求你饒了奴家吧……饒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