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小太監連連擺手,“郡主要謝也該謝小殿下。小殿下說了,最近桂花開得不錯。若您惦記著,就來東宮尋他玩。順便給他做點桂花茶桂花酒。”
玲瓏聽後當真是哭笑不得。
這個宋繁時。
就算幫她,也不會忘了順帶著再撈一把。
“好。”玲瓏道:“我改日來找他。你讓他放心。”
小太監鬆了口氣。生怕被人發現他在悄悄通風報信,縮著脖子貼著牆邊小心溜走了。
玲瓏知道他們在宮裡做事不容易,等小太監平安離開後,方才腳步一轉,從小樹林裡穿出,另擇禦膳房院子的偏門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沒行幾步,顧媽媽在身後輕聲喚她。
玲瓏順著顧媽媽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便見皎潔月光下,一人正踏著月色而來,高大挺拔氣度矜貴。
“七叔叔?”玲瓏開心地;拎著裙擺跑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知道你在提防著沈家,特意尋了姑母,請她老人家遣了人跟著。一看到情況不對,就即刻告訴我。”
郜世修看她跑得太急,彎身給她把捏皺了的裙擺撫平,“聽聞大皇子找你敬酒,我便特意過來找你。”
玲瓏這才知道之前為什麼七叔叔是和太後一同入席的。原來是去和太後說這些了。
郜世修看裙擺平整了不少,略一頷首,“走吧。”
“……去哪兒?”
郜世修眉心輕蹙,“不是說好了要去騎馬。”
玲瓏又是開心,又是緊張,很小聲地說:“提前離席的話,陛下會不會不高興。”
郜世修低笑了聲,沒說什麼,徑直往外行去。
分明是不懼的。
玲瓏明白,七叔叔一定是早已和陛下提起,得了陛下允許。於是片刻也不耽擱,快步跟了上去。
下過秋雨後,天氣冷了許多。夜晚更是寒涼。
郜世修特意去了趟飛翎衛的衛所,拿了他的一件披風帶著。這才牽了馬來,拍拍馬背,示意玲瓏上去。
玲瓏身材嬌小輕盈,踏著馬凳倒也十分爽利地坐了上去。
可是,自打幾年前回了京,她已經三年多沒有騎馬了。原先有七叔叔護著她,兩人同乘一騎倒還好。現在獨自坐在馬背上,很有點犯怵。
馬兒踏著馬蹄,不耐煩地原地晃動著腦袋。
玲瓏雙手緊緊攥著韁繩,大氣也不敢出。
“七、七叔叔。”玲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我怎麼覺得它好像不認識我了。”
長河正好今晚在衛所當值,聞言笑哈哈地說:“你都不來看它,它當然不認識你了。”
玲瓏哀怨地瞥了長河一眼。
她正想著怎麼把七叔叔騙上來陪她坐著呢,就感覺到馬背輕微晃動了一下,身側忽地多了雙有力的臂膀,身後已然靠著溫暖的懷抱。
“我來帶著你。”
郜世修說著,輕輕握了下她的手。等她雙手放開韁繩後,他持韁一抖,馬兒飛一般衝了出去。
馬背上十分顛簸。
可是有七叔叔在,一切都不用害怕。
擇了偏僻無人的路馳騁而過。
玲瓏開心地四處張望,看著遠處點點燈火,看著遠處緊張忙碌的人們。
早已過了城門關閉的時辰。
郜世修坐在馬上,把玲瓏捂在胸前用披風半遮掩著不讓人看到她,持出飛翎衛指揮使令牌,命人打開了一處門,策馬而出。
行出城兩三裡路後,玲瓏開心地直笑。
她戳著七叔叔硬硬的滿是勁瘦肌肉的胸膛,樂嗬嗬地說:“指揮使大人以公謀私。要不得。要不得。”
郜世修抬手往她屁屁上拍了一下,“彆亂動手動腳的。”
玲瓏變了臉色,扭扭捏捏地說:“七叔叔,我都長大了,你可不能這麼著了。”
郜世修垂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明明還小著。硬說自己大。”
玲瓏哼了聲,扭過頭不搭理他。
沒多久,她覺得有些冷。禁不住往身後溫暖的懷抱中湊,鑽來鑽去找個合適的舒服的位置。
郜世修索性和她小時候一樣,一手攬著她,一手持韁而行。
暢快馳騁了許久。
最終到了山下湖邊方才停下。
下馬後,郜世修怕玲瓏冷,就把披風解下來給她披上。
這披風很大,放下來能夠蓋到她腳下,拖在地上一大截。
玲瓏生怕弄臟了七叔叔的衣裳,拎著披風的下擺,小心翼翼。
郜世修發現了,隨口道:“不用管它。臟了就換一個。沒必要這樣累著。”
玲瓏知道七叔叔心疼她,寧願廢掉一件衣裳也不舍得她一直拎著它。
可是想到不得不這樣做的根本原因後,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唉。”玲瓏望了望高大的七叔叔,再看看細胳膊細腿的自己,很是沮喪地說:“我若是能高一點就好了。”
她身材嬌小,在同齡人裡也算是身量不高的。和郜世修在一起,更是對比相當明顯。
郜世修看了她一眼,語氣隨意地說:“你這樣就很好。”
“可是再高些——”
“沒有。”郜世修垂眸和她對視,認真地說:“你這樣就很好。無需做任何改變。”
聽出他語氣裡的堅定,玲瓏心裡美滋滋的,笑眯眯地捏著披風上的係帶,晃啊晃的,“七叔叔這是慣著我呢。我覺得啊,無論我是什麼樣兒的,你肯定都覺得我最好。”
郜世修莞爾,看她不小心把係帶給扯開了,低頭給她重新係上整理好,拉著她往湖邊走。
都行出去有兩三丈遠了,他卻忽然輕笑著,低低地“嗯”了一聲。
玲瓏愣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七叔叔這是在應了她之前那句話。
——無論她怎樣,他都覺得她最好。
都慣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