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翌日,待到胤礽神采奕奕上朝之際,看到的就是自己汗阿瑪隱隱發黑的眼眶。

一整個早朝,上首之人神色皆是掩蓋不住萎靡。胤礽餘光所到之處,已經看到不少大臣麵露詫異甚至凝重之色。

眾所周知,萬歲爺素來注重養生之道,鮮少有通宵這等消耗自身之舉。難不成,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有什麼大事發生?眾大臣們互相對視一眼,旋即齊齊挺直腰板,擺出了最規矩的姿勢。

沒有群槍舌戰,沒有言官們慣常的撕逼,今日這場朝會可謂太平極了,太平到上首康熙帝不由打了個哈欠………

好不容易等到早朝結束,甚至還有人瞧著太子爺心情不錯,特意前來詢問一二。

“太子殿下,萬歲爺這是………”來人一臉諱莫如深。

若非此時場合不對,胤礽險些要笑出聲來。

當然好兒子怎麼能看著自家汗阿瑪如此受罪無動於衷呢?晌午未至,胤礽親手調下的藥茶便儘數送去了養心殿。

百合性苦,茯苓氣淡,然而眼前的茶湯卻帶著些許甘甜,細聞之下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清香,隻消瞬間將心下的煩躁之意儘數抹平……

一口飲下,隻覺渾身說不出的泰然舒暢。

把玩著手中的藥包,康熙神色愈發糾結了幾l分。

“梁九功,你說,保成這是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負手正對著明窗,曙色熹微,將人的身影拉地極長。窗外,諾大的桂樹之上隻餘枯枝了了。

良久,康熙方才沉聲道。

“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待陛下您更是天地可鑒。教奴才說,萬歲爺您還是莫要想多了才是。”

沒有直接回答,梁九功躬身立在一側,語意委婉,但不難聽出其中偏向之意。

“你這奴才,慣是油滑!”輕撇了來人一眼,康熙抬腳走向一側的書案。素來規整的書案上,不知何時放置了一堆封麵奇形怪狀的“玩意兒”。

梁九功伸出腦袋瞄了眼上頭的字跡,《靈溪雜談》,《異物誌》,甚至連明顯是話本子的《仙道》亦在其中。

“………”

默然了片刻,梁九功順勢垂下了頭。心下卻不由暗暗腹誹,莫要說奴才了,知曉太子殿下有可能當真踏入大道,試問誰人心下不添上十二分的敬畏?如若不然,萬歲爺您如今這般糾結,遲遲不敢問詢又是為了哪般?

一日過去,若說康熙這頭是靜水流深下的波濤洶湧,那麼後宮之中,卻是陡然炸開了鍋。

天剛微微亮起,以鈕鈷祿貴妃為首的一眾嬪妃便不約而同聚在了承乾宮。

“聽說昨兒皇貴妃姐姐身子已然大好,這不,妹妹們今兒特意過來瞧上一瞧,隻望姐姐莫要嫌棄咱們不請自來呢!”

撚了撚唇角,宜妃輕笑著往內室探了一眼,飛斜向上的眼角滿是好奇之意。

其餘眾人也不遑多讓,連素日裡深居簡出,無事便再不肯多邁出一步的成嬪,這會兒也巴巴地往裡

頭瞧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妝台前,聽著外間傳來的聲響,佟佳氏輕手撫摸著已經徹底恢複了紅潤的臉頰,心下卻不由歎了口氣。

任是誰都沒料到,那藥效果竟是這般地神異。宮中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子,昨日又是那麼些個太醫,消息壓根兒沒可能瞞地住。

“娘娘,您……您當真要這般出去?”看著鏡中明媚皓齒的宮裝麗人,一旁的小宮女冬至不由結巴道。事情已然過去一日之久,然而直到現在承乾宮眾人尚還在恍惚中,回不過神兒來。

“那太子殿下那邊……會不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醫院各大院首每每隔上半個時辰,便要過來給咱們娘娘請脈………”想也知曉是受了誰的指令。將最後一方碧玉珊瑚細鈿插入發間,一旁的梁嬤嬤不由悠悠地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還在發怔的小丫頭們:

“傻丫頭,你還不明白嗎?事到如今,娘娘的狀況哪裡是想瞞便能瞞得過去地。”

“是啊,與其遮遮掩掩,教人平添諸多猜測,倒不如這般大大方方地亮出去。”大宮女秋時讚同地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身份貴重,如今又有這般堪稱神異的醫術,便是那些人想做什麼,也要好生掂量掂量。”更何況,這世上,除去萬歲爺,還能有誰能為難地了那位?

不同於宮外喜憂參半的佟佳一族,對於那位殿下,承乾宮眾人卻是發自內心感激萬分。

一番梳洗過後,外間一眾宮妃早已經等待多時了。

“皇貴妃姐姐!”

“貴妃娘娘!”

素來持重的鈕鈷祿貴妃險些打碎了手中的茶盞,哪怕早前有過諸多猜測,然而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間,眾人仍是齊齊愣在了原地。

隻見眼前之人一襲玉蘭色蝴蝶舒袖長衫,外罩四合如意雲肩,額首間僅以碧玉珊瑚為飾。偏就這樣堪稱素簡的裝扮,硬生生將眼前之人的好氣色襯出了十二分不止。

麵色紅潤,顧盼之間眉眼生輝。

比之大病之前,更教人來的驚豔幾l分。

“天呐!這……這………”右側第二位,榮妃下意識捏著帕子捂著嘴巴,仍是控製不住驚呼出聲。

“這知道的,明白姐姐這是大病初愈,這不曉得,還以為貴妃姐姐年輕了十歲呢?”震驚過後,鈕鈷祿貴妃下首,郭洛羅氏率先緩過神兒來,隻眼中驚愕之色卻是絲毫做不得假。

當然這話不乏有誇張的成分,然而巨大的衝擊之下,眾人此刻已然分辯不得許多。

“宜妃妹妹說笑了,便是再好的靈丹妙藥,教人重返青春也委實荒謬了些。”搭著宮婢的手,佟佳氏緩緩坐於上首,目光緩緩自眾人身上掠過,入眼皆是難以掩飾的驚愕。佟佳氏複又含笑著抿了抿唇:

“早前姐姐沉疾在身,氣色總是差了那麼些個,如今一朝病去,瞧著可不是要好上許多嗎!”

“皇貴妃娘娘這就說笑了,若說這令人重返青春著實荒謬,那令垂死之人一夕之間沉屙儘去,近乎起死回生

又算什麼呢?”從方才一直沉默著的惠妃突然抬起頭,眉間絲毫不掩鋒利地衝著上首之人看了過去:

“許是妹妹見識少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沒想到普天之下,還有這般厲害的醫術?”

“或者說,這當真隻是醫術嗎?”呐喇氏攸地眯了眯眼。

“天下之大,什麼樣的奇人沒有呢?”佟佳氏麵色不變,甚至連看都沒看來人一眼,徑自執起茶盞,輕撇下上首的浮末,語氣卻是分毫不讓:

“當時本宮妹妹將藥帶回之際,一眾太醫可都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豈有作假之說?更何況,太子殿下的醫術可是年少之際,便能教太醫院院首章大人都自歎弗如,數月前,更是以一己之力解決江南疫症,救萬千百姓於水火之中。”

“惠妃妹妹孤陋寡聞不要緊,總拿出來貽笑大方那可是妹妹你的不對了。”

“姐姐對太子殿下,倒是推崇至極!”冷哼一聲,惠妃絲毫不掩嘲諷。

“人活在世,總得要知恩才是,若是連恩義都可儘數拋諸腦後,那成什麼人了。”

“妹妹你說是吧?”

呐喇氏啞然,一眾妃嬪不由靜默了瞬間,許是這份衝擊實在太大了些,一時間眾人誰都沒有說話。上首佟佳氏依舊不緊不慢的品著茶水。

不知過來多久,末尾處,一向沉默的成嬪突然開口道:“娘娘您那日所服之藥,不知……不知可否有餘?”

話音剛落,堂下眾人灼熱地目光複又看了過來,煌煌熱度幾l乎能將人灼燒了去。看清戴佳氏眼中的希冀,佟佳氏緩緩搖了搖頭:

“那等珍貴之物,本宮僥幸能得上一粒已是大幸,哪裡敢奢求其他?”

哪怕已經預料到了結果,聽了這話,眾人麵上還是露出幾l分失望來。誰人不怕死呢?尤其在場有兒有女的妃嬪們,在這個一場風寒便能要了命去的時代,又有幾l人能有皇貴妃這般好的運氣?

也不知現在向毓慶宮示好是否來的及。

得到了答案,再留下來也是無意義,眾妃嬪很快起身離去。大門處,徑自走在前頭的呐喇氏卻驟然停下了腳步:

“說來太子殿下同承乾宮交集算不得深,如今這般珍奇的救命之物卻是說給就給,想來還是多虧了德妃妹妹,給皇貴妃送去了頂好的兒子呢!”

頂著眾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惠妃攸地嗤笑一聲,轉過頭來目光毫不避諱地打量著眼前衣著同樣素淡的烏雅氏:“六阿哥的身子,說來這些年已經是妹妹心病了吧,就是不知咱們體貼孝順的四阿哥,有沒有多分出一分心思,在太子殿下跟前為這個打小坎坷的弟弟求上一求?”

“不勞姐姐費心,太子殿下如何,哪裡是你我這等小小妃嬪可以置喙的?更加不是四阿哥能左右。姐姐還是莫要禍從口出,惹了萬歲爺忌諱才是。”

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烏雅人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上了轎攆。眼看鴉青色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眼前,宮道上,傳來呐喇氏一聲輕嗤,嘴上意味不明道:

“有些人啊,麵上裝的跟

個佛爺似的,心底下怕是早就抓耳撓腮,恨地不行了。”

“惠妃姐姐今兒火氣未免太大了些吧!”轎攆之上,郭洛羅氏伸手扶了扶鬢角墜著的赤紅瑪瑙流蘇,過於明豔的顏色非但沒能將人壓住,此刻反倒多添了幾l分妍麗之色,隻見眼前之人朱唇輕啟:

“這人啊,懂得積福才是最緊要地。要妹妹說,太子殿下心中明透,今日願意伸出援手,未嘗不是這些年佟佳姐姐時時周全,從不願短了毓慶宮半分之故。”

“總比有些人,給了你三分,偏還尤嫌不足,總想將人連皮帶骨,拿乾掏淨了才好。”郭洛羅氏渾不在意地撥了撥眼前的素甲:

“聽說大福晉方才生下二格格便時不時地要到惠妃姐姐跟前服侍。姐妹多年,妹妹今兒多事奉勸姐姐一句,有些事,還是莫要做的太過為好。”

說罷,不等眼前之人回答,便徑自命人抬起轎撚,獨留呐喇氏鐵青著臉留在原地。高位嬪妃間爭鋒,眾人自是不敢多留,很快鳥獸散去。

無論何時,這種奇事總是流傳最快地,尤其涉及這種近乎起身回生一般的“神藥”。

短短幾l日的功夫,禦案之上,便塞滿了前來請安的折子,康熙隨手翻過幾l頁,不出意料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隻見宗室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王爺赫然在列。

常言道老而不死為賊,這些老王爺們或許旁的本事沒有,偏輩分極高。有些連康熙本人也要叫上一句叔爺爺,這會兒奏章之上,又是一個個言真意切。這些人人老成精,奏章上也不貿然哭求,隻道老朽平白活了大把年歲,還沒見過如此神異之物,還望陛下賞臉一觀,圓我等畢生之願。

哪怕早前有風聲流出之際,康熙帝便放出消息,直言此藥製備極其不易,當世之上隻餘一粒且已經被皇貴妃用去。

然而你猜眾王公他們信嗎?怎麼可能?製備不易他們信,但隻有一粒怎麼可能?

“若是此藥這般稀有,太子殿下如何願意給出無甚關係的承乾宮貴妃?”眾大臣信誓旦旦,連本身收益於此藥的佟佳氏一族心下也是不信地。佟佳俞青自打回到府中,便被父兄等人接連傳去問話,更有甚者,還指責她不該不經查驗便將藥給了皇貴妃娘娘。

說是為了娘娘好,其中貪婪之意誰人看不出來?經此一遭,佟三格格原本冷下的心腸愈發寒涼了許多。

乾清宮,看了一封封無甚差彆的奏章,想到那顆還未一見便被人吞入腹中的靈藥。燭光下,康熙眉心不覺擰起,臉色愈發臭了。

“殿下啊殿下,您是不曉得,奴才這兩天可真是………”協靠在軟椅上,巴圖爾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腦袋,頭上石青色繡著如意紋的瓜棱小帽微微晃動,嘴上還不住吐槽:

“那些老家夥們,隔三叉無地便要過來一趟,一來變著法兒的跟奴才打聽殿下您,連殿下您眼前賜下的止血膏都厚著個臉皮來求……”

“這可真是………”衝動之下,巴圖爾險些把沒皮沒臉四個字宣之於口。一旁的倫布等人心有戚戚。

“還好這世上,比我那阿瑪臉皮厚實的人實在不多,這會兒還沒人能跑到小爺跟前。”輕咬了口鹹奶酥,覺爾察語氣不免得意,須臾又肩膀複又慫拉了下來:

“不過糟心的事,殿下您早前賜的那些藥,我家老頭子藏地更嚴實了,再不肯教我用上半分。⑸_[]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覺爾察安隆說著還撩起袖口,露出裡麵“切磋”時留下的青紫,覺爾察將軍也是真心狠,操練起兒子來半點不打折扣地。

倫布更是心有戚戚。

“還好奴才這兩日大都躲在殿下給的莊上,不過短短幾l日,家裡已經陸續來了好幾l波人了……”

“若霖你呢?張老太傅那裡可有人為難過?”深受其害地巴圖爾不免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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