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初雪越下越大,屋簷上堆積的雪也因為重力偶爾墜下幾坨。
拂麵的寒風吹的人瑟瑟發抖,已經在風雪裡呆了許久的早就忍耐不住,她唇瓣發顫,冷的上下牙不住的相撞。
“雪越下越大了,小文,你先安置好阿奶,開年就要趕考,彆叫這些事情耽誤了。”
江豔的聲音冷淡,她皺著眉,看著衣著單薄的江文,終究是不忍的歎口氣:“把老太太送到老房那邊去,明日一早,待雪下的小一些,你再送她回去。”
江文暗沉的眸子仿佛死灰複燃,他驚喜的看向江豔,雙眼在一瞬間就盈滿了淚花。
“太冷了,都村長,裡正,叫上大家都趕緊回家裡去,回到家讓大家用老乾薑煮點薑水喝下去暖暖身子,省的冷壞了身子。”
村長急忙點頭,也顧不得身上的積雪,急急忙忙勸退了全村人,看聖旨固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這個天氣得了風寒可是能要人命的!
許多站的遠的村民因為擠不進林家的院子,又加上風雪交加的,早就想走了,此刻聽到可以走人了,全都急急忙忙的往家裡趕。
“小文,乖孫!那銀錢可不能給你小姑啊,她是個黑心肝的,你咋能不要呢,那麼多錢,一千兩啊!有了這筆錢,咱們家以後再也不愁吃穿了!”
老太太嘶厲的聲音尖銳刺耳,她搖晃著江文的臂膀,全然不顧及他已經搖搖欲墜,站不穩腳跟。
她瞪著江豔,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和謾罵,依舊不依不饒的喊道:“這麼多錢,你不能白白給那個賤蹄子,我聽人家說,隻要有錢,就算入大獄都能撈出來,就算不是為了阿奶,你也為你三叔著想啊,不能讓他一輩子都在大牢裡麵度過啊!”
“那可是你親三叔!從小照顧你,供你讀書的親人啊!”
老太太說著說著開始嗚咽的哭起來,大雪紛飛,冷風呼嘯,衣著簡樸的老太太哭的淒淒哀哀,這一幕看起來格外惹人同情。
江文目光渙散,整個腦子都是嗡嗡的,他腦子亂七八糟的一片,整個腦袋又熱又燙,阿奶的話他已經有些聽不清楚了,隻能依稀看到那一張一合的嘴,和阿奶放聲哭嚎的身影。
“阿奶……彆…彆說了,我們回去吧,這筆錢我是不會要的!三叔是咎由自取,我沒辦法的……”
江文沙啞的聲音努力擠出這句話,他攙扶著江老太太,步伐有些蹣跚,卻堅定的領著老太太往林家老房走去,姑姑說了,可以收留阿奶一個晚上。
院子裡的人散了大半,陶白帶領著大家夥把賞賜的東西全都搬進了江豔自己的庫房,風雪越來越大,村裡人全都回家縮被窩捂暖,隻有江老太太還在堅持不懈的和江文拉扯。
江豔回房間換了一身外套,下樓準備去烤爐子取取暖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還在院門口叫囂拉扯的江老太太。
她眼睛微眯,遠眺的目光落在江文身上,因為距離不算遠,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文漲紅的臉蛋和搖晃的身軀,這孩子明顯是得了風寒,指不定現在都發燒了。
“不好!”
她低低的啐了一聲,抬腿就往江文身邊跑去。
江文隻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整個身體都沉重的無法控製,耳邊是阿奶絮絮叨叨綿綿不絕的爭辯,他極力的控製著身形,艱難的朝著阿奶述說自己的不適。
隻是聲音又低又小,還在激動說著那筆賞賜的江老太太全然沒有聽見,隻是自顧自的給江文洗腦,讓他想辦法把那筆錢拿回來,絕對不能便宜了江豔那個賤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