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熟悉的名字,時隔多年之後,又以一種陌生的方式,重新回蕩在了焱妃與月神心中。
韓國,新鄭。
韓國老王病重,隻是,並沒有如眾人所想,在秦國的屯留之亂被平定之後,老韓王召回了在楚地的太子安。
這場混亂之後,韓國不但依舊保持著原有與秦國相持的疆界,還奪取了不少土地。而秦國,似乎也默認了這一切,撤出了五國合縱之時,聯軍西行中,韓國所獲得這些的土地的邊界。
王座之上,韓國的老王已經虛弱至極,哪怕他此刻衣冠嚴整。
“父王!”
太子安握著老韓王的手,滿臉都是悲愴之色,眼眸之中都是淚光。
“哭什麼!你是韓國的太子。今日過後,你也將是韓國的王。”
儘管虛弱,可是韓國老王威嚴依舊。
“是,是!”
太子安擦了擦眼淚,驚慌失措的手被老韓王一把拉住。
相比於太子安有些白嫩的手,老韓王的手上則滿是老繭。上過戰場殺過敵,即使衰弱,眼眸之中也帶著狠厲。
“你要記住,天下諸國的王位,都是以鮮血築成的,而不是以珠寶美玉。”
老韓王猶如一頭野獸,用著乾瘦的雙手,微微轉過了太子安。
“看!”
朝堂之上,群臣低首,恭敬異常。太子安實在不明白,自己的父王要他看什麼,卻聽到老韓王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這些衣衣冠楚楚的文武,便是一群野獸。在你虛弱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地跑上王座,將你撕咬得傷痕累累。可若是用的好了,他們也可以成為最忠誠的走狗。”
“越是英明的君主,他手下豢養的野獸便越是凶狠,越是可怕。”
“當年之伍員、孫武、吳起、商鞅,今日之白起、廉頗,他日之李牧、王翦。你明白麼?”
“兒臣明白!”
太子安的臉上猶有淚痕,老韓王可以清晰看出太子安眼中的驚懼與那份惶恐。
老韓王心中歎了一口氣,身體後仰,靠著披著軟皮厚絨的王座,喃喃低語。
“你不明白!”
朝堂之上,夜幕與墨家的勢力在急速擴張著,韓國的世家與公族則顯得懦弱不堪。
外有列國虎視眈眈,內有強臣覬覦,韓國的未來可謂風雨飄搖。
罷了!
老韓王揮了揮手,這些也快要和他無關了。
“寡人有些累了,都退下去吧!”
“王上保重!”
誰都明白,這聲累了是什麼意思。
群臣皆去,唯有相國張開地仍舊站在原來的位置,不曾動半分。
“相國,寡人是昏君麼?”
“大王不是!”
“那寡人是明主麼?”
張開地不言,可老韓王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空蕩的大殿之中,隻餘下一君一臣。張開地的耳邊,卻傳來了老韓王自嘲的聲音。
“昏君可留名萬世,明主亦可留名萬世。這風雲亂世,三尺竹簡之上,寡人終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一聲音絕,殿宇之中,漸漸顯得有些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