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冬天濕冷,淩晨六點的校園起了霧,早起的學子們陸陸續續往操場走去,準備晨操。
林安打著嗬欠,眼睛立馬溢出生理性的淚水,他困意朦朧,轉頭看向江平:“梟哥這又是發什麼瘋?”
江平捂緊著女友給的熱水袋,沒比他好到哪去:“我也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梟哥發什麼瘋,更不知道他們三個走讀生為什麼要跑來跟住校生晨操。
江平看著在操場儘頭守著的帥哥,黑黢黢的操場,每個經過的人看見他,像是見鬼一樣被嚇一跳,一臉驚恐。
回想起這幾個晚上和周末,梟哥認真跟他女朋友學打毛線的樣子,真的好TM像邪教中人啊!
江平歎氣,吐出白色的熱氣,忍不住吸了下凍僵的鼻子。
今天真的好特麼冷。
黎梟穿著寬大的黑色長款麵包服,邁著長腿朝江平走過來,伸手:“熱水袋。”
“梟哥。”江平委屈的很:“這是我寶貝給我的,我也冷。”
黎梟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快點,借兩分鐘。”
江平戀戀不舍地遞過去。
黎梟在懷裡沒捂多久,盯著遠處的眼睛一亮,然後把熱水袋扔回給江平,將衣服緊了緊。
沉舟和左昊剛走到操場的跑道上,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那裡。
左昊沒忍住“我去”了一聲。
沉舟愣了兩秒,眼中閃出幾絲不敢置信,而後歡快的跑了過來。
“舟舟,”等他跑到跟前,黎梟將麵包服打開,“冷不冷,梟哥給你捂捂。”
這個時候還沒集合,不少怕冷的同學們嗬著白氣,互相擁抱取暖。
沉舟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拒絕。
他伸手環住黎梟勁瘦的腰身,將腦袋磕在胸口,那裡一片暖熱,像是什麼燙過。
黎梟的衣服剛好將他包住,問:“暖不暖和?”
“暖和的。”沉舟聲音小小的,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問:“你怎麼早上就來了呀?”
他們兩人站在操場旁花壇的樹蔭底下,樹冠遮住了唯一的光亮,周圍不斷有同學好奇朝這邊張望,卻什麼也看不清。
“有東西給你。”
沉舟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黎梟一手摟著他,一手從衣兜裡掏出一樣東西,塞到了沉舟手裡。
沉舟本就高度近視,站在這裡更看不見,隻能感覺手上的東西又軟又綿,從質感上能感覺到是團打好的毛線。
“這是什麼?”
“杯套。”
沉舟訝異了:“杯套?”
“嗯。”大佬泛起一絲羞恥心,儘管在黑暗中,還是不敢看他,說:“……我買的。”
沉舟心頭有絲怪異,還沒來得及細想,集合的鈴聲打響,他隻能先將杯套小心裝進校服兜裡,不舍地離開溫暖的懷抱:“我去了。”
黎梟摸了下他頭:“去吧。”
跑到自己的班級,沉舟朝樹蔭下望了望,太遠了,看不見。
但卻能感覺到有道目光看著這邊,暖暖的。
沉舟捏了捏衣兜,嘴上矜持的笑。
回到燈光明亮的教室,沉舟悄悄將杯套從兜裡拿出來。
沉舟小時候,穿的毛衣全是他媽媽親手織的,記得小學放假的時候,他還會幫忙理毛線,或者搬著小板凳看媽媽一針一針織出紋路漂亮的毛衣。
黎梟送他的這個杯套是很普通的平針織法,針腳不平,紋路更是毫無觀賞性,有幾個地方還漏了針,露出幾個小洞。
唯一的亮點是收針很漂亮,和杯套上的簡筆胡蘿卜。
真是一個敢賣,一個敢買。
沉舟眨眨眼,翻來覆去看了會兒,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好在杯套大小剛剛好,套在他舊杯子上,看著也有幾分可愛。
沉舟雙手墊在下巴上趴著,盯著杯蓋上掉了的一大塊漆,算著跑多少次腿,可以攢錢買個新杯子。
齊月珊帶著一身寒氣坐回自己位置上,不停搓著手抱怨道:“這日子沒法過了,出門靠吼,取暖靠抖……”
然後瞅見了同桌的杯子,驚訝道:“舟舟,你還會織毛線呀?”
沉舟坐起身子,臉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紅:“不是,買的。”
齊月珊看了一會兒:“買的?這質量也太差了吧,舟舟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不是。”沉舟有些不好意思:“是朋友買的。”
“誰買……”齊月珊話問到一半,然後就閉了嘴,她雙手比了個十,一臉惶恐:“那位給你買的?”
沉舟被她逗笑了,點頭。
齊月珊一言難儘的再看了一眼杯套,說:“其實仔細看看,這杯套也沒那麼差吧……”
想編一套好話的小姑娘難住了,最後還是沒忍住,道:“大佬不愧是大佬,有錢人是不會在乎當冤大頭的。”
下了早自習,冤大頭來售後服務了。
沉舟沒急著去吃早飯,坐在教室等他,見他進來,就舉起了杯子:“黎梟,杯套。”
“怎麼樣?”
沉舟露出笑容:“喜歡,很漂亮。”
黎梟不自在的咳了聲:“那就好。”
沉舟抱著杯子,笑的特彆可愛。
“上麵的胡蘿卜很可愛,毛線顏色也很漂亮。”
“針法也不錯哦,起針和收針好專業,厲害。”
“這個杯套真的超滿意的,你眼光也太好了吧!”
遭受男友彩虹屁三連擊的大佬有些飄飄然,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
沉舟:“就是有幾處漏針了,下次織的時候注意哦。”
大佬:“沒問題!”
……
空氣,靜默了。
對上男友臉上得逞的小表情,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了的大佬,內心隻有一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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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上學期最後一場月考,在學子們心心念中終於結束。
今年新年來得早,一月中旬前就要放假,不少學子們已經開始掰著手指頭進行寒假倒計時。
沉舟也停了校外的培訓課,隻是周六的時候要陪著沉勇去校外買些好東西帶回老家,隻能又一次讓想接他回小彆墅的黎梟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