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搖了搖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高興成這樣,小靈果然還是個孩子。
南宮靈小口抿著辛辣香醇的白酒,一臉的心滿意足。而後,肅然起敬地看著麵不改色吃著苦瓜的哥哥,問道:“哥,你要不要來一杯?”
無花道:“你自己喝吧。”
南宮靈歪了歪嘴,酸溜溜道:“我叫你喝酒,你不賞臉,換做楚留香,你就願意陪他喝。”
無花道:“我不陪小孩子喝酒。”
南宮靈鼓起尚有嬰兒肥的小臉,滿臉的不服氣,道:“小靈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才不是小孩子!”
無花輕輕一笑,道:“可是陪你隻能喝一杯,而我和楚留香能喝上三天三夜。”
南宮靈:“…………”
都是吃在年紀小的虧。
等他到楚留香那個年紀,也能和哥哥喝上個三天三夜。
南宮靈很快便喝完一杯酒,看看空空如也的酒杯,突然好奇道:“哥,你不是和尚嗎?為什麼還能喝酒?這不是壞了清規戒律?”
若楚留香在這裡,心裡定然腹誹,喝酒算什麼。
在他破碎的記憶裡,“小乘五戒:殺生、偷盜、邪.淫、妄語、飲酒”,無花一個沒落的全犯了。但是,現在有他嚴防死守,無花還是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好和尚。
用完晌飯,無花同南宮靈打聽到黃魯直的蹤跡,在對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丐幫。
無花根據南宮靈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君子劍”黃魯直,同時發現他身邊跟著一個黑衣人。對方臉色灰白,臉部肌肉看著有種不協調的彆扭感。
精通易容術的無花自然看出對方戴了ren皮麵具,也認出他的身份。
何況對方腦袋上頂著一行字:【雄娘子,昔日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賊,人人得而誅之。】
但是,無花隻假裝沒認出來他的身份,雙手合十,向黃魯直行了個禮,道:“小僧無花見過黃前輩。”
黃魯直看著穿著月白色僧袍的俊美和尚,微微驚訝道:“你就是江湖上盛傳的‘七絕妙僧’無花?”
無花道:“正是小僧。”
黃魯直目露欣賞地打量著他,道:“不知無花大師找老夫有何貴乾?”
無花道:“小僧代一位姑娘前來送信。”
黃魯直正在疑惑,身旁的黑衣人本麻木灰暗的眼睛卻亮了,口吻急切道:“那姑娘叫什麼名字?”
無花道:“司徒靜。”
黑衣人目露驚喜,他似乎很激動,渾身都在顫抖,道:“小靜的信在哪兒?”
無花道:“小僧曾答應司徒姑娘將信送到一個人手上,她說那個人的行蹤黃前輩清楚,小僧冒昧一問,您是……”
黑衣人笑容微斂,道:“小靜讓你將信送給誰?”
無花淡淡道:“雄娘子。”
黑衣人一怔道:“雄娘子可是人喊人打的淫.賊,你居然願意幫忙送信給這個賊人?”
無花道:“小僧聽司徒姑娘說,昔日的雄娘子早二十年前便為曾經犯下的罪行悔恨改過,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為何不能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黑衣人閃爍不定的目光帶著一絲動容與敬畏,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道:“這麼多年來,大師是第二個說這種話的人。”
無花道:“第一個可是黃前輩?”
黑衣人一驚,繼而大笑道:“無花大師當真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無花淡淡一笑,將司徒靜的信遞給對方,道:“想來您就是雄娘子了。”
黑衣人頷首道:“不錯,我就是。”
雄娘子看完信後,熱淚盈眶。
一個男人哭得比女人還厲害,無花微微扭頭,不去看讓他接受不來的這一幕。
雄娘子哽咽道:“是我對不起小靜。”
黃魯直拍著他的背,像父母安慰做了錯事自責悔恨的孩子,慈愛而包容道:“小靜她不會怪你的,當務之急是怎麼才能把她從神水宮中接出來。”
雄娘子臉上掛著淚痕,因帶著ren皮麵具,神色顯得很是詭異,道:“讓我與小靜五年見一麵,已是她大發慈悲。想接小靜出來,便是癡心妄想,她不會同意的。”
黃魯直道:“若是能夠打敗她,讓她同意放了小靜……”
雄娘子麵如死灰,道:“不可能的,她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沒人能夠打敗她。”
黃魯直臉上也帶著愁容,道:“是啊,誰能對付得了她……”
無花突然出聲道:“每個人都有弱點,再強大的人也有,隻要你們知曉她的弱點是什麼,便能達到目的。”
雄娘子聞言愣怔片刻,喃喃道:“她的弱點,她有弱點麼……不,她有……”
他的眼睛突然有了光,繼而黯然下去。
她的弱點還在嗎?
當初他傷她那麼深,毫不猶豫地棄她而去,她對他隻有恨了吧。
為了達成想要的目的,無花必須幫雄娘子出謀劃策,最好讓他和水母陰姬破鏡重圓,讓司徒靜過上有父有母的幸福生活。即便不能,也要讓這三個人各自幸福。
到時他們必然感激他這個恩人,當他這個恩情深陷麻煩,他們會主動幫他解決麻煩。
要知道水母陰姬可是石觀音的克星,或許這天底下隻有她一人能夠對付得了石觀音。
無花的自救行動,全靠她了。
黃魯直暫居的地方偏僻安全,三個人圍著桌子討論起來。
“司徒姑娘似乎並不知曉自己的母親是誰?”
雄娘子歎息道:“陰姬不想讓她知曉。”
無花沉吟道:“因為她自覺不是一位好母親?”
無花回憶著司徒靜對水母陰姬跌破0的好感度,以及不小的仇恨值,俊眉一蹙,道:“可是這樣一來,她卻引起了司徒姑娘的誤會,以為她害死了她的生母,又將她困在神水宮,總擔心害怕對方折磨她,讓她步了生母的後塵。小僧看得出來,司徒姑娘對陰姬宮主很是仇恨。”
雄娘子呆了,“小靜仇恨陰姬?這,這……”
三人就這個問題討論了一會兒,最後雄娘子打算再見女兒時,對她說明白。
解決完這個問題,他們又討論如何接司徒靜出來。
“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無花這個對石觀音而言隻有利用價值才會引起她關注的兒子睜眼說瞎話,道:“待司徒姑娘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誰,可以讓她直接與宮主說明自己想要離開神水宮。宮主一直未對司徒姑娘表明身份,可見她心裡終究是念著女兒的,為了司徒姑娘能夠活得開開心心,她或許會同意司徒姑娘離開。”
黃魯直頷首道:“無花大師說的極是。”
雄娘子半晌才吭聲,道:“若是行不通呢?”
無花道:“那就靠施主您了。”
“我?”雄娘子道:“靠我什麼?”
無花道:“雄施主可曾見過宮南燕?”
雄娘子道:“見過。”
無花道:“小僧見她與施主有幾分相似。”
雄娘子微微一愣。
無花又道:“陰姬宮主或許痛恨雄施主,但是隻有恨沒有愛,又怎麼會留一個與施主相貌如此相似的人在身邊?”
雄娘子神色動容,道:“大師的意思是陰姬她還掛念著我?”
無花並不答話,反而問道:“雄施主心中可還念著陰姬宮主?”
雄娘子張了張嘴,苦笑道:“這麼多年過去,我連她的樣子都快忘記了……”
無花:“…………”
渣男薄情郎不外乎如此。
無花笑容不變,道:“那您願意和她重新來過嗎?”
雄娘子想了想,搖頭道:“我對她隻有愧疚,不想再耽擱她。再者這些年來,我早習慣一個人過。”
隻想當單親爸爸,也行。
無花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在他告辭時,雄娘子猶豫再三,終於問出心裡的疑惑,“無花大師對感情一事為何那般了解?”
無花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大概是小僧有位叫楚留香的好知己。”
雄娘子:“……”
遙遠的地方,楚留香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總覺得有人在念叨他。
作者有話要說:水母陰姬:“和雄娘子破鏡重圓?不可能,本宮不吃回頭草。”
宮南燕:“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雄娘子拉著女兒的手,“小靜,咱父女倆跟著你黃大叔遊山玩水去。”
司徒靜:“老娘終於不用再看見宮南燕那個小婊砸整天頂著我爹的臉在眼前晃悠了。”
南宮靈:“衝鴨!陰姬宮主,打敗石觀音那個老妖婆吧!”
無花看著楚留香:“要你何用?”
楚留香:“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