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笑,可越是笑,越讓人覺得遙遠。
近在眼前卻觸碰不到。
顧明羽被她一句話輕易地擊碎。
原本做好的一切心理建設都轟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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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鴻博從總裁辦下來時,恰好碰見商務部的黃主管,對方見了他便快步往前幾步。
“朱特助。”好容易把他攔下後,黃主管趕緊開口問,“這次的並購案不是早就定好了道和律所嗎,怎麼忽然又換了?”
看著他看似不解,實際有些焦急的麵色,朱鴻博徐徐道:“早就定了嗎?之前有提過這事?”
黃主管急道:“先前道和的資料我都已經交給顧總了,他沒說不行……”
“他也沒說行不是嗎?”朱鴻博道,“道和那邊顧氏從沒有正麵說過要確定合作,至於這個消息怎麼傳出來的,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勸你一句,總裁既然沒問這事,你最好當不知道,如果你非要問原因,總裁真叫人去查,到時候查出彆的什麼,那你可就得不償失。”
他三言兩語,讓原本還想刨根問底的黃主管一頓,接著反應過來,再不敢多問一句。
畢竟他心裡清楚,對方說的都是對的。
原本這次的並購案,內裡就有不少貓膩。
他不過仗著自己在顧氏總部這麼些年,再加上總裁剛上任不久,想著像以前一樣一手安排了好瞞過去,誰知臨到頭了竟出了這麼個岔子。
原本他都沒打算來多問這麼一句的。
要不是道和那邊的人一直追問他,讓他覺得麵子掛不住……
可如今看來,有些事他確實不該攬。
好在今天朱特助提醒了他一句,否則對方這會兒聽了他的話,轉頭就去跟總裁說,那到時總裁真的叫人查,再查出以前的一些什麼,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黃主管忙對朱鴻博道:“朱特助說得對,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末了了還和朱鴻博套近乎,說是晚上請他吃飯,被他拒絕了。
眼看著對方麵露慶幸地離去,朱鴻博搖搖頭,唇邊帶上一抹笑。
這個黃主管,這幾年在總部,仗著資曆作威作福,暗底裡不知用自己的職位謀了多少私。
現在總裁不動他,不代表以後都不動。
隻看總裁怎麼打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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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總裁辦會客室內。
沐於歸已經回到自己先前坐著的地方,對麵是衣冠楚楚的顧明羽。
對方手中拿著她方才遞過去的資料,略低著頭,認真看著。
……至少表麵上如此。
實際上,顧明羽自進接過資料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沐於歸昨夜整理的資料並不算多,就算是用極慢的速度,滿打滿算,二十分鐘也能看完了。可對方卻到現在也沒有抬頭的打算。
沐於歸也不急。
她端坐在會客室內真皮的沙發上,整個人顯得安靜。
整整半個小時,她沒開口,也沒喝先前朱特助為她沏的那杯茉莉龍珠。
那茶水從開始的熱氣氤氳,到如今的逐漸泛涼,仿佛被人遺忘了一般。
又過了十分鐘,顧明羽終於從那並不算多的資料中抬頭,卻並沒有看向沐於歸,反而視線落在了那透明的玻璃杯上。
“……是茶不好喝嗎?”這話在他的心中盤桓了許久,以至於原本以為自己不會輕易問出來的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後微微頓住。
沐於歸是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是問這個,卻還是帶著職業而淺淡的笑。
“不,是我自己不喜歡喝。”
“可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幾乎是下意識地,顧明羽接上這麼一句,話剛出口的瞬間,他猛然收聲。
然後終於抬頭看向對方。
拿著資料的手卻不自覺地微微收緊。
——他在緊張。
因為他原本不想這麼早提及過去的。
儘管過去的記憶對他來說有那麼多的美好。
可偏偏,他這一生中,最慘烈且最絕望的一段時日,也是過去。
沐於歸似乎沒看見他攥起的指尖,隻是淡著聲音,徐徐道:“以前是喜歡,可現在不喜歡了。”
“畢竟,以前怕苦,連喝茶都要加糖,但吃的苦多了,就不怕了。”
她說著,微微抬眼,和對方幽深的雙目對上。
“現在我一般喝生茶。”
她的話,仿佛剛烈而尖銳的利刃,精準地紮入顧明羽的心間,讓他整個人狠狠一顫,捏著資料的指節出泛起極度的青白。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女鵝的那句話我解釋一下。
女鵝幾年前喝花茶喜歡加糖,因為怕苦。
而生茶就是普洱中的生普,尤其是新茶的生普,非常的苦。
結合這一句再看最後那句,就知道為什麼男主會突然變得麵色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