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白筠自幼收太子殿下的禮物到手軟,也是被今日堵在府門的禮物震驚到了,指著那個超級碩大的花瓶,向宮裡運送禮物的太監小頭頭質疑道:“你剛才說,這瓶子是太子殿下命你們運送來的?”
太監小頭頭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很是稱職地滔滔不絕介紹起禮物:“這個花瓶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青花折枝花果紋六方瓶,是官窯燒製的禦用之物。三年前,正要抬入養心殿時,被太子殿下偶然看見,同陛下特意討要回了東宮。當年殿下說,白大小姐見了此瓶必定歡喜,可惜還未來得及送入丞相府,白大小姐就離開了京城。今日殿下與白大小姐久彆重逢,便記掛起了六方瓶,這才命奴才趕緊運送來。”
好一個特意同陛下討要,她見了禮物必定歡喜,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卻不能拒絕太子殿下的‘好意’。隻得陪著笑臉迎接,裝作細細欣賞青花折枝花果紋六方瓶。
官窯出品的禦用瓷器,除了造型周正,釉質肥厚圓潤,匠人還必須在圖案設計上下足功夫。端看瓶身青翠欲滴的花色,繪以折紙佛手、石榴、壽桃及雍容華貴的牡丹,可見必定出自大家之作。
對於這隻特大號花瓶,再精湛的工藝白筠也覺得欣賞不來,端看比她還高一個頭的瓶身,像個三百斤的大胖墩,放在高大宏偉的養心殿那叫養眼,進了桐花院的方寸之地,那是堵心!想到日日夜夜抬頭就能看見一尊大胖墩,突然萌生了大逆不道想要甩太子殿下一個大耳刮子的衝動。
再者,大胖墩的寓意是‘福祿壽’三多之意,不是應該送給年長的老人?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收這等大禮,可是被他嫌老?
“分明他更老!”白筠惡狠狠地嘀咕了句。
太監小頭頭耳尖,隔得大老遠將話語聽了個全,打算如實彙報太子殿下,想必殿下聽見白大小姐憋屈惱怒,定然歡喜。麵上依舊不動聲色,追問道:“白大小姐若是喜歡太子殿下送予的六方瓶,就趕緊收下吧。”
太子尊貴,親賜花瓶,白筠自是不敢拒之門外,唯有調整好麵部表情,盈盈一拜,躬身行禮,語笑嫣然道:“臣女得太子殿下賜物,自是不勝歡喜,必將六方瓶妥當收藏,日日瞻仰,不敢忘記殿下對臣女的恩賜。”
這番官方話說得十分妥帖,太監小頭頭點了點頭,尋不著絲毫錯處,想著既然辦完差事,也不再說場麵話,尋了個宮裡還有事的由頭,招呼一眾太監返回東宮複命去了。
目送一眾太監遠去的背影,已漸消失在長街儘頭,白筠發怵地對視上兩尊大神審視的眼神,尷尬地笑了下,努力讓嗓音聽起來甜膩膩的:“爹娘,這六方瓶可是官窯燒製,而且‘福祿壽’的寓意又好,抬入爹娘居住的世安院定然增添一景。”
眼見女兒動起花花腸子,想將這個大胖墩抬進他們的屋裡,丞相大人很是無情拒絕:“筠兒,爹的世安院太小,容不下這尊大瓶,若是六方瓶抬進去,可就連路都走不了,你娘起夜被絆倒了可怎麼辦?”
……
丞相大人睜眼說瞎話果然練得十分純熟,孝子當頭的高帽扣在白筠腦袋,她豈敢再塞瓶?
難得丞相夫人此次沒再挑太子殿下禮物的不是,想來也是認定這瓶子必定不討女兒歡喜,不用再扮黑臉,改成笑吟吟地說:“筠兒離京三年,殿下今日偶遇筠兒,就差人送了這份大禮進府,筠兒更應該感念殿下恩情,日日瞻仰這份貴重的禮物,方能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