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童順著白筠所指引的東麵, 果然看見了倚在牆角跟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當場嚇得麵色慘白。
白大小姐是脫離險境, 殿下卻搭了進去, 他這腦袋瓜子已感覺越來越飄忽,怕是要一個不好就搬家。
隻要是個頭腦清醒的人,看到這情景,那是再明白不過。
太子殿下顯然是為了救白大小姐, 差點將自個的命搭上,他心底這麼想著,卻知曉此事重大,不敢讓消息外傳。
吩咐了侍衛尋來轎子,趕緊將其送回東宮, 再命人請來皇後娘娘的心腹馮禦醫為其診脈。
白筠安全被尋回的消息, 傳入錦繡宮時, 皇後娘娘尚且倚在簡榻上吃著茶, 心平氣和地盯梢。
眼看著莊妃跪得姿勢越發不穩重,揉著發酸的胳膊肘子, 再捶打一下膝蓋,臉色泛黑卻不得不遵照執行抄寫《妙法蓮華經》,她方才能夠舒心一些。
瓊芝在錦繡宮外聽完宮娥的稟報後,不露聲色, 幾個碎步返回內殿, 走到皇後的身側, 附在她的耳邊如實稟明情況:“白大小姐尋回來了, 是太子殿下獨闖長春宮搶回來的命。”
獨闖長春宮?
聽到此處,皇後心底咯噔一下子,揪的有些發疼,卻隻是不疾不徐地抬眸看了瓊芝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白大小姐的腳腕上,被毒蛇咬了一口,如今蛇毒是吸出來了,但是……”
這一停頓,皇後就曉得,怕是因為蛇毒,白筠的身體出了十分嚴重的問題。
眼見莊妃看似跪在幾案邊,故作起心如止水地繼續抄寫《妙法蓮華經》,可她知道這個歹毒的女人,不會放過她的任何神態表情,猜測她心底所思所想。如今唯有收斂心緒,依舊氣定神閒地點頭,示意瓊芝說下去,她的身體承受的住。
瓊芝小聲續道:“白大小姐的眼睛受到蛇毒影響,馮禦醫為其診斷後,說是暫時性失明。”
這話剛落下,她就十分擔憂地看了眼皇後,在皇後的臉上雖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卻知道,皇後此時的心緒定然是躁動憤怒的。
果然,一想到白筠被診斷暫時性失明,皇後此刻的心裡像被萬箭穿心一樣。
說的好聽是暫時性,說的難聽就是康複的日子那是遙遙無期。
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女人,即便娘家勢力再顯赫,也是做不成皇家的兒媳。
萬裡挑一的太子妃人選,終是因她一時疏忽大意,給了莊妃可乘之機。
說她心底不氣,那是不可能的,從白筠出生起,她就將其納入太子妃人選之一,精心□□多年,早已視如己出,今日卻橫遭不幸,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可她即便藏在袖中的素手氣的哆嗦,依舊要麵不改色,同恨不得咬碎骨血的仇人,露出唇角和煦的微笑,一如往昔地道:“莊妃可是十分好奇,筠筠如何了?”
聽聞此話,莊妃手裡握著的毛筆一頓,抬眸對上皇後語笑嫣然的模樣,腦海裡閃過各種情況,臉上亦是不以為意回道:“皇後娘娘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臣妾記得剛才聽奴才們回稟,說是白筠正和幾位皇子皇女,以及親貴大臣家的小姐們在禦花園裡玩耍,如今是如何了?”
皇後笑了下,續道:“本宮是想告訴莊妃,筠筠玩累了,這會已經回了坤德殿吃糖糕去了。”
“哦?若是她回了坤德殿,想必長平應當也要從禦花園返回錦繡宮。”莊妃亦是挑不出錯處地如實回道。
瓊芝攙扶著皇後緩緩起身,才聽見她輕歎了口氣,好似隨意道:“莊妃說得對,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本宮要先返回坤德殿,就不陪你抄寫《妙法蓮華經》了,這經文你且自個抄寫吧,記得是要同太後她老人家同敬佛祖的,要用心的抄寫。”
莊妃心底不由得啐了一口,咒罵道,你什麼時候陪我抄寫《妙法蓮華經》了?!
真不要臉!
皇後步履沉穩依舊,從容不迫地走過莊妃身側時,朝著她身後的晴霜,和藹地笑道:“對了,莊妃白忙活了那麼久,這會連晚膳都來不及擺,你身為她的貼身婢女,待會可要讓小廚房準備點消火開胃的小菜,免得莊妃難以下咽,餓壞了身子。”
晴霜大氣都不敢出,恭敬叩首:“奴婢遵旨。”
“皇後娘娘陪了臣妾一整日,也沒用膳,待回了坤德殿,可要好好的補一補,免得像前些時日一場風寒,硬是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會讓陛下著急的。”莊妃絲毫不落下風,反唇相譏回道。
“本宮的身子就不勞莊妃費心了。”皇後也不再多言,懶得同她扯嘴上功夫,攙扶著瓊芝向錦繡宮外走去。
莊妃看著皇後離去的背影,恨得磨牙鑿齒,攙扶著晴霜好一會兒,才從地上艱難地爬起身來,坐回椅子上,揉著早已發麻略微抽搐的小腿。
今日之事,無論成敗,莊妃皆不後悔。
如今前朝後宮誰人不知,皇後自幼身子就不好,隨著年歲漸長,如今管理後宮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各宮妃嬪自然開始蠢蠢欲動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