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 可以在抉擇時間裡,任意挑選一個人,查看他的身份。
對於狼人來說, 先知大約是最具威脅性的一個存在, TA不但可以為查看到的平民做背書, 使之免於遭到投票淘汰, 還可以指認查看到的狼人, 發動其他玩家將之投票淘汰。
先知這個角色, 對於平民陣營來說, 至關重要。
“我是先知, 我可以幫助大家篩選狼人,我這個身份很重要的,如果我被狼人殺掉, 平民陣營就少了一個唯一可以威脅到狼人安危的有力武器, ”富態男極力地闡述自己這個身份對於平民陣營的重要性, “所以我希望守護者能在決殺時間裡守護我,這麼做不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咱們平民陣營儘早乾掉狼人——拜托了,拜托守護者一定要守護我!”
青岫看向他,這個人有著某些胖人特有的憨實誠懇甚至卑懦,龐大的身軀陷在沙發裡,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枚巨大的瑜珈球。
在這個契約的世界裡,每一位結契者都在使用著另一張麵孔,扮演著另一個角色, 可以堂而皇之地虛偽, 欺騙,扭曲, 甚至把人性深處最隱秘最醜惡的部分肆無忌憚地展現給彆人看,因為沒人知道你在現實中的身份和模樣。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些古怪離奇的契約世界,還真是充滿了諷刺與惡意。
青岫想,在這樣的虛假世界裡,每個參與者首先要學會的,大概應該是,不要以貌取人。
“你說謊,我才是先知——”
一個染了一頭珊瑚粉發色的年輕男人一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富態男:“你在開什麼玩笑?這年頭還有當著真人的麵兒就厚著臉皮冒充的?我才是先知!”
“你——你說謊——我才是先知——我——”富態男急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自重過大,第一下用力沒能成功,反而將沙發掀出了軒然大波,坐在他兩邊的人被掀得東歪西倒,他身邊的許譯手一滑,煙盒“啪”地掉在地上。
“——我才是先知!”富態男隻得一手撐著沙發背,好讓自己坐得直些,“你說謊,你——你為什麼要說謊!該不會——該不會你是狼人吧?!”
“哈?!”粉發男難以置信地跳起來,“你他媽才是狼人!好你個死胖子,看不出來這麼狠哈?冒充我就算了,還反手想順便踩死我!你他媽——”
“喂……”一個聲音忽然帶著幾分無奈地插進來,“你們倆是真不把我這個正牌先知放在眼裡啊。”
青岫聞聲不由心內驚訝地望過去——像其他所有聽到此言之人的反應一樣,各種意味不明情緒各異的目光一起投向說這話的人。
青岫怎麼也不曾想到許譯會突然來這麼一手,竟然猝不及防地謊冒先知?
許譯一臉“這都什麼人呐”地看著富態男和粉發男,理直氣壯地加入了最佳演技獎的角逐。
“——哈?!”粉發男這次哈得更大聲,“你他媽瘋了!你有病吧?!我才是先知聽見沒?!”
“我才是——”富態男更著急了,肥厚的手掌在自己的胸脯上拍得嘭嘭作響。
許譯氣笑得從鼻子裡嗤出一聲,看著這兩人:“我這兒還正琢磨著,挑明自己的身份會不會招來狼人先殺我呢,你們倆倒是一個比一個膽兒肥,這是生怕狼人殺不到你們頭上是吧?”
“那如果你是先知,他們倆既然跳出來冒充你,狼人要殺也是先殺他們倆,你不是正好可以藏起身份規避風險了嗎?”公主頭的女孩兒看著許譯,“那為什麼你這會兒又敢於挑明自己是先知了?”
許譯很無奈地用下巴指了指富態男和粉發男:“這二位已經爭著搶著冒充先知了,我本來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仔細想了一下才懂了其中的關鍵。
“他們是想用這個身份謀求守護者的守護,讓自己避免被票投、被狼人殺死。何況,先知最大的價值是幫助平民篩選出真正的狼人,既為了隊友也為了自己。
“——所以我現在明白了,在這個遊戲裡,膽小是避不開風險的,先知的‘功能’不是胡亂攀咬、擾亂隊友,而是,用事實說話。”
最後一句話,讓三個“疑似先知”者的境界高下立判。
擁有一個靠譜的隊友是一件幸運的事,青岫這時候才覺得,許譯冒充先知之舉絕非心血來潮,而是想穩妥了後續後才出的手。
在第一輪投票,所有玩家身份上的端倪完全不明朗的時候,隻能先靠博好感讓自己立於安全之地了。
“我草,你們他媽的都是戲精嗎?!一個比一個會裝哈?!”粉發男氣得叉腰,口拙的人在這個以語言形式博弈的遊戲裡,實在吃虧得很,粉發男除了模仿複讀機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我才是先知!我才是先知!我——”
“這樣的爭辯沒有意義,”卷發女提聲打斷他,“無謂的話就不必多說了。還有人要表態嗎?”
“照我看來,”胡子男忽然再次開口,“主動聲稱自己是先知的人,可能分三種。一種是真先知,一種是想要騙取守護者保護的平民,一種,是為了掩蓋身份的狼人。所以我認為,剛才這三個人裡,必然有一個是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