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風光一言難儘,尤其是離城市較近的郊縣,建在路邊的多是一些鄉鎮小工廠,想象中的田園風光幾乎見不到。
“看來真得實地考察,”展翼輕輕一笑,“老嶠對觀照附近的情況了如指掌,國道省道的情況自然也都了解透了,他是不會選擇從這條路去那些古村落的。”
“按照我哥開車上路的方向,應該就是要往南邊走,如果不是上國道,那就是要上高速。”青岫此刻也深深了解了實地考察的重要性,“假如走高速的話,會通這幾個村子嗎?”
展翼似乎腦子裡裝著地圖,信手拈來:“倒也通,就是不好走,因為夜露和五牛這兩個村子離高速口都非常遠,那個白駒村應該是不通這條高速。”
“也就是說,我哥很可能不是去這幾個村子。”
“對,可能性不大。我也沒想到這條國道的路況這麼糟糕,沿途沒有好風景倒還在其次,主要是因為經常過大車,路麵實在不好走,一路顛簸。”展翼說。
青岫一時不解:“如果去這些村子,高速不好走,國道也不好走,那還有什麼途徑去?”
“火車。”
“火車?”
“對,比如夜露村,雖然離高速口遠,但是離火車站近。”
“哦。”
但顯然青嶠當時並沒有打算坐火車去什麼地方,可見他並不是要去附近的古村落拍攝。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我哥本來是打算開車上高速的。”青岫說。
“對,川蜀,雲貴,甚至廣西,都有可能,他這個人不管去哪兒都是行囊簡單,隻需背上攝影包就擁有了全世界似的。”展翼說著,輕輕一歎。
這的確是青嶠一貫的出行方式。
“那我們……”青岫一時覺得有些泄氣。
“我們這一趟沒白來,”展翼側過臉來看了看青岫,“要不是親自嘗試,誰會了解這種真實路況呢,又怎麼能分析出老嶠是打算上高速去外省呢。幾個村子咱們還去,說不定還會有新的發現。”
青岫垂下薄薄眼瞼,看著窗外飛舞的白色楊絮:“再說,裘富貴家裡也值得去一趟。”
“就是啊~不白來~”展翼放輕鬆了語調,打開了電台,“聽點兒什麼吧,我很少準備CD,一般就是扭開個電台隨便聽聽,解解悶兒。”
“我聽什麼都行,新聞或者音樂。”青岫其實沒想限定什麼內容,他很少聽電台,感覺電台裡播的應該除了新聞就是音樂。
“你調台吧。”展翼專心開車,迎麵過來兩輛大貨車,的確需要全神貫注。
青岫調了個台,是廣告,持續了幾分鐘後,一直沒播完;青岫又調了個台,還是廣告;然後是相聲,再然後是評書,再然後又是廣告;再然後是疑難雜症大講堂,來電話的男士說:大夫,俺有難言之隱……
青岫趕緊往後調,這次是音樂了。
鬆了口氣,青岫剛才就想好了,不管一會兒調出什麼音樂來,反正不能停留在“難言之隱”和“節水馬桶”的頻道上……
展翼戴著墨鏡開車,看不出什麼表情。
這個音樂台不是很清楚,有刺啦刺啦的雜音,播放的好像是地方戲。
仔細聽,不太像是正規戲曲錄播,倒像是村子裡自己搭台子唱戲似的,無論伴奏還是唱腔都很業餘,而且這種戲從來沒有聽過,也不知道屬於什麼戲曲劇種。
唱戲的是一男一女,歲數似乎不小了,聲音有些撕裂地飆著高音,而且是憋著嗓子,聽上去有些刺耳,像是哭喪,又像是用生命在吵架。
展翼把電台關了,順便把墨鏡也摘了。
現在將近下午四點,陽光的燦烈已經過去。
“怎麼和之前的頻道都不一樣了,可能是進入其他地段,電台的信號變了。”展翼覺得有些怪,以前在外地也打開過電台,但還真沒收到過這種奇奇怪怪的節目。
青岫望著路標:“前麵就是通郵縣了,五牛村和夜露村都在這個縣裡。”
“嗯,也包括裘家村,那是通郵縣最南邊的村落。”展翼發現路況這時候越來越好了,路上的大貨車也沒那麼多了,公路表麵平整了很多。
路邊都種植白楊樹,這一段的樹下還栽了花,或者是野生冒出來的花,直直高高的花莖,新鮮的大紅、桃紅和雪白的大花朵。
青岫不知道這種鄉土氣息的花叫什麼名字,好像小時候見過,此刻發覺它們很好看。
展翼望著這些美麗的蜀葵,突然覺得五月份就該擁有這麼鮮烈奔放的花兒,展翼不覺得笑了笑:“我小時候聽人們管這種花兒叫麥熟花,因為是麥子熟時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