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花低著頭,輕輕歎了口氣,扭身出了門。
展翼和青岫見村長臉色不好看,也不好意思直接問。
村長把那酒端上桌,擰開了蓋子,就是一股子酒香:“我是提倡破除迷信,但人們也不聽我的啊,都是村裡幾輩子傳下來的規矩,哪有說破就能破了的……兩位後生你們也彆多問,隻管踏踏實實在這兒住著,多住幾天,把想拍的景兒都拍了!”
聽著這裡頭有事,展翼便笑道:“您這酒一聞就是好酒,恐怕過年都舍不得喝吧!您剛才說的我們也不好意思問,畢竟是外來人,但咱們這兒的規矩我們得守啊。您給我們說道說道,免得我們不懂事兒衝撞了誰,倒給您惹了麻煩。”
村長聽著這話在理,拿出四個酒盅都倒上:“甭管彆的,今天晚上儘量彆出門就是。你們要想拍夜景什麼的,還是等明晚!”說到這兒村長又哈哈笑起來,“看我這老糊塗,咱們這個村子哪有什麼夜景兒啊?又不是燈火通明的大城市!等到了正月裡有舞火龍的,你們再過來拍!”
“好嘞!”展翼開了一大包自己隨身帶著的茴香花生,也不講究,每個人麵前抓了一小堆,“我們這一趟主要是拍田園風光,聽說咱們這兒是古村落,要是能拍到些古跡更好!”
村長想了想:“說到古跡,咱們五牛村倒是有一些壁畫,以前有專家專門過來拍過,還修了鐵欄杆保護起來了,明天白天我帶你們去看。”
“好好!能遇上村長大叔這麼熱心的人,真是我們的造化!”展翼笑起來。
“聽說村子盛產紅棗,我們明天可以拍一些棗樹的圖片,說不定能起到宣傳作用。”青岫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本來這些古村落的圖片以後就要集結成冊出版,那些棗樹說不定真能入得哪些商家的法眼。
“行啊,現在棗花兒正開呢!”村長聽說還能幫著宣傳農產品,一時間樂得合不攏嘴,“等到大棗兒豐收的時候你們再過來拍!到時候拉回去兩筐給家人都嘗一嘗!”
熱氣騰騰的五香茶葉蛋端了上來,緊接著是一盤兒金黃的酥炸花椒葉,然後又是一盤兒青青白白的香椿拌豆腐——鳳花負責把這些菜端上來,但始終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既來之則安之,現實世界的事情總不會比幻境更詭異危險吧。
村長一個勁兒催促兩人動筷子,於是青岫就嘗了嘗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盤酥炸花椒葉,這還是第一次吃這道菜。
味道濃鬱的花椒葉裹上雞蛋和麵過油炸,沒想到味道會這麼立體,青岫緊接著又嘗兩口,生平第一次嘗到如此鄉野美味。
“咱小區就有花椒樹,回頭我也給整一盤兒。”展翼小聲說一句。
青岫坐直身子,莫非剛才露出了貪吃相……
香椿也好吃,茶葉蛋也好吃,小魚餅子也好吃……
展翼也連連誇口:“這兒的水土好!都是無公害食品!榨的油也和城裡買的油不一樣!各種綠色調料再加上好的原材料,味道肯定差不了!”
長根也上了桌,主食是蔥油餅和熗鍋疙瘩湯。
鳳花還端上來一笸籮棗花饅頭:“我們這兒的老話兒說,吃了三月二十七的貢品,膽兒大,身子壯!”
村長這回沒說什麼彆的話,讓兩人都嘗嘗這些棗花饅頭:“鳳花蒸饅頭的手藝好!手也巧!”
青岫看那些棗花饅頭都是細細尖尖的造型,十分彆致,便問道:“這是做的蓮花形狀嗎?”
鳳花輕輕一笑:“是神仙草的形狀。”
青岫也不明白神仙草到底是什麼,酒桌上很快又轉移了話題,說起了今年的收成。
青岫隻淺淺喝了一小盅酒,展翼也沒多喝,說是留著等棗子成熟了再來喝。
也許因為今天的日子特殊,村長也沒有多勸,飯後就讓大家都早早歇息。
青岫和展翼被安排在了西廂房,屋子高大寬敞,陳設雖然簡單,但勝在乾淨整潔。
但展翼還是從車裡取出了兩個睡袋,不願占人家的新被子。
越野車就停在村長家的大院子裡,隔著玻璃窗就能清清楚楚看見,感覺很安全。
長根是最後回房睡的,他經過村長的窗前,低低說了一聲:“爹,全村的燈都滅了,都睡了。”
“嗯。”村長應了一聲。
院子裡的燈熄滅了。
鄉下的夜晚特彆靜,也特彆黑。
青岫完全沒有睡意。
再說現在不過九點鐘光景,也不可能入睡。
因為靜,所以有一點兒動靜就能聽見。
出現在院子裡的那個人可能刻意躡手躡腳,但青岫和展翼還是隔窗看見了他。
雖然在夜裡看隻是個黑黑的人影,但它的確存在著。
那人影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孩童那麼高,整個身形看上去極為不正常,他步履蹣跚地從對麵儲藏屋的□□上下來。
或許是因為第六感還是什麼,他似乎意識到了屋子裡有人看著自己,突然扭過臉來看向了這扇窗。
那張臉居然長在他的胸前,畫著非常白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