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惡心的世界。”
站在警局門口,卓越望著遠處那座與現實世界相似的高大建築。
轉過臉看向青岫,眼底又帶上了有些特彆的笑意:“又要就此彆過了。希望下一次你我還能再續前緣,彆忘了接頭暗號。”
“……”青岫微微頷首,忽然一隻大爪子伸過來在頭頂上揉搓了一把,沒待死亡射線刺過去,這人已是笑著丟下一句:“下次見,搭檔。”人就憑空消失了蹤影。
“……”
……下次見。
……
從幻境中出來,人還是坐在農戶家的土炕上,五月下旬的熏風透過新綠的紗窗拂進來,帶著鄉間特有的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這陣風,是進入幻境世界前吹過來的,如今從幻境中出來,它仍自一無所覺地從臉龐兩側輕掠過去,現實的時間沒有絲毫空缺過的跡象,肉.體也依然坐得端正挺直,隻是誰也無從知曉,這肉身裡包裹著的精神,實已疲憊不堪。
青岫閉了閉眼睛,安和市沒有星的夜空似乎仍殘留在腦海裡,而那人帶著笑的話尾音兒也在耳畔留著秋風般的餘韻。
過於真實的虛幻世界,導致從中抽離的過程像是一次精神分裂的過程,有些恍惚,有些割裂,還有些撕痛。
青岫長長地做了幾次深呼吸,好讓自己儘快“出戲”,有時候甚至覺得,長期這樣在幻境與現實之間反複遊走與深入,會不會越來越難分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世界,會不會越來越……精神分裂?
儘量讓自己立刻、徹底地忘掉剛剛離開的那個世界,青岫向著窗外的綠樹青山望過去,然後綠樹青山裡就走來了展翼。
他乾什麼去了來著?
哦,去廁所了。
青岫迅速找回進入幻境前的記憶和感覺,微微放鬆了肩頸線條。
展翼邁進屋來,手裡托著個柳條編的巴掌大的小籃兒,放到土炕邊的高桌上,人往桌邊一坐,和青岫道:“現摘的草莓,洗過了,嘗嘗。”
綠油油的柳籃裡,盛著十幾枚鮮紅水潤的草莓,仿佛一下子就提亮了整個房間的明豔度,又像是瞬間把鄉間五月的所有顏色都帶進了屋中,幻境世界殘留在腦海深處的陰鬱與壓抑,立時被擊成了粉末,隨著展翼走到麵前時帶起來的微風,散得無影無蹤。
青岫拈起一個嘗了嘗,味道酸甜,並不完美,但更能讓人感受到現世的真實。
展翼的目光從青岫被草莓映紅的唇上移開,落在跟著他鑽進屋中的家養土狗身上,大黃莫名特彆喜歡展翼,人走到哪兒它就搖著尾巴跟到哪兒,一人一狗親如兄弟。
展翼伸著手擼他兄弟的狗頭,搓搓後腦勺,揉揉頭頂,嘴裡說道:“這麼大海撈針地找下去不是辦法,你和我畢竟隻有兩個人,力量實在有限。我看,不如專業的事兒找專業的人來做,你和我騰出時間來,去找更多的線索。”
是的,剛才的幻境世界裡,最後也要借助警方的人力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青岫點頭:“你所說的專業的人,指的是?”
“我有幾個朋友,專業混社會。”展翼衝他擠了下眼睛,“他手底下有些人手,平時專門受雇於人,乾些跑腿兒、追債、找人的活兒,我可以托他幫個忙,讓他多叫些人來,幫咱們在這種山村裡尋找青嶠的下落。”
……這個人果然不像在他眼前表現出來的這麼溫和正派。好像……已經開始像是青嶠口中的那個Jacky了。
不過青岫並不排斥來自任何圈子的助力,他隻要找到青嶠。
“好,”青岫道,“麻煩你了。”
展翼看他一眼,沒說話,隻是低頭擼狗,半晌,兩手ruá著大黃憨厚的狗頭,道了一句:“這孩子可真不可愛。”
青岫:“……”懷疑他借狗說人。
展翼很快聯係了他那位社會朋友,並托對方在以觀照市和五牛村為中心點的三千裡範圍內,查找古村落,尤其是帶有壁畫的古村落。
工作量不小,展翼當然也不能讓人無償幫忙,手機轉了一大筆費用過去,在青岫麵前隻字未提。
結果一上車就收到了信息提示,見是青岫V信轉過來的一筆錢,下頭還細心地標注著“勞煩你的朋友了”的字樣。
展翼捏著鼻梁笑了半天,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錢他要是不收,那位格外認真又格外客氣的小朋友肯定還得追著他給,搞不好一個生氣還要跟他中止“合作”……怎麼辦?能怎麼辦,順著哄著唄。
展翼痛快把錢收了,兩人開車回轉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