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到研究所,在路上又花了不少時間,於是等抵達目的地,已然暮色四合。
那個少年就靜靜地站在夕陽最後的一縷光輝中,暖橙色的餘暉讓他冷白的半邊頭發浸染上溫柔的意味。
“等很久了嗎,轟?”
“沒有。”
他說。
“雖然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川崎小姐,可能來不及了。”
澄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按照一般情況下,此時他們的課程應當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而此刻距離結束,還有一分鐘。
隻有一分鐘。
轟想著。
他不知道她工作時間外的生活和愛好,不知道她的住址,他們隻在固定的時間和固定的地點見麵和交談,除此之外再不能產生其他交集。
於是他非常謹慎地將這時光盛在沙漏裡,在每次細砂流光後,就立刻開始期待下一次沙漏倒轉。
而此刻,時間還在堅定而綿長地流逝,在這一分鐘過去後,他就必須離開這裡了。
他仍有想要做的事。
“你說,除了一味追求強度,還可以用彆的方式提升力量,比如對個性更精細的運用……我認真考慮過了。”
轟伸出手,冰在他掌中漸漸成型,不同於以往粗放的使用方式,這次他異常小心,結冰的速度也緩慢了下來。
先是纖細的一莖,然後,頂端凝結出冰蕊。
接著,晶瑩的瓣片一片一片延展開,層層疊疊地裹住蕊部,澄驚覺自己正在目睹一朵花的綻放,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在那朵花無聲盛放的刹那,最後一分鐘也過去了。
轟將它遞給了澄。
“再見,川崎小姐。”
他這麼說過,就轉過身去,他在這裡等待的兩個多小時,似乎就隻是為了在最後一分鐘裡,讓這朵花開放。
“轟!”
澄忍不住叫住了他。她想起了與安德瓦的交談和她原本要告知對方的事,但此刻看著轟的眼睛,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句話了。
“……無論何時,要是你有煩惱,就到我這裡來吧。”
她停頓了一下,才輕輕地道了彆。
“再見,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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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回到家時,非常罕見地,那個人比他先到了。在玄關處的轟就聽見了冬美和他爭執的聲音,他抿起嘴唇,穿起一身冰冷又堅硬的盔甲,踏了進去。
“焦凍……”
“來的正好,焦凍。”
沒有理會轟冬美的欲言又止,一見到轟焦凍,安德瓦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從今天開始,不用再去研究所了。”
轟焦凍猛地抬起臉。
“為什麼?!”
“因為沒有意義。”安德瓦冷酷地說,“隻有冰凍的半邊個性是永遠不能成為no.1的,再繼續下去也隻是白費功夫。”
“……又是這樣嗎?”
轟低聲說著,攥緊了拳頭,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表情。
他一言不發地走向自己的房間,安德瓦則是因為他的態度不滿地哼了一聲,也離開了。
被一個人留在客廳裡的冬美回想著父子二人錯開的背影,越來越心慌,她躊躇了一下,最終選擇了轟焦凍,敲了敲他的房門。
“焦凍……焦凍?”
沒有人回應,她用力推開門。
房間裡空無一人。
窗戶開著,素色的窗簾被風吹得鼓起,外麵夜色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