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話音落地同時,兩人消失在原處。
戰鬥已經拉開了序幕。
澄猛地穩住要奔過去的衝動,她知道自己錯過了阻止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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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泉奈還是扉間,都是無愧於立於當世頂峰處的忍者,而在與他們同等級或更加強大的忍者中間,就算兩人或許會對此感到心情複雜,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唯一稱得上自己宿敵的人。
儘管這次兩人都沒有用慣使的刀,但從結盟以後,他們是第一次這樣暢快地交手。
“怎麼了,扉間,太久沒上戰場讓你身手遲鈍了嗎?”
扉間重重攔下對方的迅疾一擊,回應了泉奈的挑釁。
“你的破綻也比以前多了。”
“是嗎,那你不妨攻過來試試。”
扉間不再說話,他的攻擊更進三分,大開大闔地應對著對方的後手和反擊,泉奈的破綻果然不過是陷阱,但這也在扉間的判斷之中,他硬受了一枚苦無,手中銳器劃過泉奈的肩部。
這點傷勢對兩人來說都不算什麼,但他們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致的共識。
這一場戰鬥再繼續下去,泉奈和扉間不可避免地要開始使用大型殺傷性忍術——更重要的是,如果局麵滑向了生死之戰,誰都無法保證能及時收手。
而這也不是兩人真正的顧慮之處。
扉間曾經堅信,他們之間的戰鬥總有一天會以某一方的死亡結束。
想必泉奈也有相同的預見。
但是……
泉奈飛快地望了一眼遠處少女的麵容,他再看向扉間,他的目光也剛剛經曆了相似的軌跡。
看來今天是無法分出勝負了。
兩人各自退開,拉開了距離。
這就是到此為止的意思了,澄鬆了口氣,終於得以走進訓練場。
扉間拔掉手臂上的苦無,正要按壓止血,澄走到他身邊,覆住他的手背,扉間朝她側過臉,安靜地收回了手。
她的查克拉流淌出來,傷口很快恢複到不再流血的程度。
扉間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在那之前,泉奈從身後拉住了澄的手。
“澄。”
於是澄轉身去看他。
“讓我看看傷口。”
為了方便她查看,泉奈蹲下身,澄將手放在他的肩膀處,輕輕拂過,泉奈目不轉睛地仰臉注視著她低垂而專注的雙眼。
“泉奈……”
澄忍不住責備道。
“彆亂來。”
“嗯。”
泉奈勾起一個笑,他注意到澄今天也戴著那支發簪……從那天以後,她便一直戴著它。
他越過澄,與扉間視線相撞。
——方才戰鬥的險惡竟比不上這瞬息間兩人的眼神交鋒。
“澄,雖然很想再和你相處一會……不過,我馬上就得離開村子了。”
泉奈站起來,自然地單手環過澄的肩,聲音溫和地在她耳邊說道。
他的目光卻始終與扉間寸步不讓地交戰著,像兩匹爭奪領地的狼王。
“是怎樣的任務呢?”
泉奈伸手碰了一下發簪上的垂穗,有意無意地,他的指節擦過澄的耳垂。
“彆擔心。”他輕聲說,“是結盟相關事宜。”
“是麼……”
澄淺淺地微笑起來。
“無論如何,泉奈,注意安全。”
見到了這一幕的扉間將眉頭皺得更深。
……該死的,狡猾的宇智波。
“回見。”
“好。”
澄點了點頭,泉奈又看了她一眼,然後才離去,接著,澄走到扉間身邊。
像來時一樣,他們並肩離開。
“是很精彩的戰鬥。”
澄說道。
“從中途開始,年輕人們不分族群地談論著你們的戰鬥——如果不是你們戰鬥中展露了純粹的強悍,是無法實現這一點的。”
“還有,及時收手這件事,也謝謝你,我知道你與泉奈相性並不……”
“那你呢?”
扉間忽然問道。
“泉奈與你,又是怎樣的關係?”
這是一個,在現在的場合下,澄沒有料到的問題。
“澄。”
扉間直視著她的眼睛,當他專注的時候,目光不免變得銳利而咄咄逼人。
——“你從來不稱呼他為兄長。”
“因為我很難把他當做兄長。”
她給出答案時不假思索。
這個答案讓扉間很快沉默下去,他的眼神中漸漸升起一些晦澀的情緒,但澄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無法心安理得地以‘年幼的一方’的身份依靠他。”澄說,“就像,我不能因為不適合戰鬥,而對戰場視而不見那樣。”
“……我不這麼認為。”
扉間說,他不是不知道這極有可能冒犯對方,但或許是在方才的戰鬥中滾燙起來的血還沒有冷卻,此刻的他不能,也不願用圓滑的謊言掩蓋他原本的尖銳棱角,哪怕這會將與她之間的平靜破壞殆儘。
“從我第一次走上戰場開始,我就見證了數不清的族人在與宇智波的戰鬥中死亡。在那些亡者中,有我隻有過一麵之緣的,也有我熟識的……甚至我的父親,我的兩個弟弟都為宇智波所殺。”
“我不是為了宣泄仇恨才提起這些事,你明白嗎,澄——在感受到憎恨之前,我們在見到彼此的第一反應,是深刻的戒備和警惕,因為在漫長的歲月中,我們隻有這麼做才能在戰場中活下來。”
他說。
“但是,澄,你是不一樣的,你從未染上戰場的汙穢,不像那些邪惡的寫輪眼令人聯想起血腥……”
他似乎想要撫摸澄的臉頰,隻是最後依舊停在了半空,澄閉上了眼睛。
“你認為寫輪眼,是邪惡的存在,是這樣麼?”
她睜開了雙眼……那是,扉間在過去的戰鬥中,麵對過無數次的——
“那麼,我在你眼中,也該是一樣的。”
麵對澄的寫輪眼,扉間心頭巨震……而其中嘴使他動搖的是,他在那雙象征著罪惡和死亡的眼睛中看到了淡淡的悲傷。
“抱歉,扉間,如果你依然憎恨宇智波,那麼,我也必須是你憎恨的對象之一才對。”
澄告訴他。
“我不會為自己辯解……我所謂的,不被戰場和鮮血玷汙,隻是因為我無力承擔起自己的命運,而讓其他的族人替我去麵對殘酷而已。”
“所以扉間,我和你厭惡的宇智波並沒有不同。”
“但你知道的,我發自內心地,不希望這樣的仇恨永遠地持續下去,所以——”
她握住了扉間的手指,將其按在喉間。
指尖傳來她的溫度,扉間能感覺到薄薄的皮膚下,自血管中流過的血的溫熱觸感。他隱約感到了不祥,但偏偏在此時,他無法掙開對方的手。
“在這裡,刻下你的飛雷神術式吧。”
……不。
“這樣是不是要公平一些呢?既然要苛求你信任奪走過族人性命的寫輪眼,就讓我承擔相同的風險吧。”
彆說了。
“如果你某一天認定了……”
那少女凝望著他,她的神情溫柔得仿佛是在傾吐愛語。
“我的確是邪惡的一員,就請你用飛雷神殺死我吧。”
千手扉間幾乎要戰栗了。
這是在最險惡的戰鬥中也沒有過的體會,他的尊嚴不曾允許他在任何強敵麵前因為驚懼失掉分寸……然而,麵前的女孩,她與“強大”的定義背道而馳,但就是這樣的她,讓千手扉間的心被恐慌浸沒,嘶吼著逃離。
你為什麼在如此溫柔的同時,又是這麼殘酷的人呢?
真可怕啊。
澄放開了手,她微微仰起了臉,將頸部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下,然後,扉間動了起來。
——與她有關的,最可怕的一件事,是即使他意識到了危險已經近在咫尺,卻逃不開這樣的絕境。
他擁抱了那個冷酷的,美麗的女孩子。
“彆再……”
他的聲線大概失去了平靜,但扉間已經無暇再顧及這一點。
“請你,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