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車上走下來,往前頭看了一下,一道黃色身影在太陽的照射下燁燁生輝。
湊近兒一點兒,祁玉才恍然,大白天的敢穿這麼黃,原來萬歲爺也來了。
不過是個南巡,用的著麼,曆史上能勞駕康熙爺大駕的可不多呢,四爺這麼有麵子麼,祁玉有些糊塗,想不通。
站在外頭看了好一會兒,黃燁燁的影子才消失。萬歲爺離開了,祁玉估摸著大概要開始趕路了,起身回到車上。
果然沒一會兒馬車就行駛起來。
剛走出京城的路還是比較平坦的,祁玉靠在車上還睡了一會兒。
兩天之後。
祁玉坐在車上,歎一口氣,看一眼年氏,再歎一口氣。
年氏聽著祁玉長籲短歎,睜開眼睛:“舒穆祿格格以往沒有離開過京城麼。”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祁玉搖搖頭。
原主麼,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到宮裡養了,記事之後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承德木蘭圍場。
承德距離京城並不遠,就算累一點兒也無所謂,熬一下就過去了麼。
然而這會兒去江南。可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路途風景很美,藍天白雲還有一覽無垠的稻穀。
貧瘠的老農拿著鐮刀收割穀子,編好的頭發盤在頭頂,身上也隻有一件灰撲撲帶著補丁的衫子蔽體。
堆放一起的黃草被綁成一捧一捧的。
乍一看是收獲的喜悅,看的多了,就會看見老農臉上惆悵的顏色。
年輕的小姑娘瘦巴巴的,手裡抱著同樣瘦弱的嬰兒,也不管旁側有車隊經過,聽見嬰兒啼哭,解開衣服,露出乾癟癟的胸脯,把嬰兒的嘴巴貼在胸脯。
外頭傳來葛銀響亮的笑聲,還有指指點點的話。
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在笑話勞民的窮苦。
笑貧不笑娼原來在這個時候就有了,祁玉心裡有些不好受
祁玉索性閉上車簾,不在往外頭看,生不易,活不易,生活更不容易,在這樣的年代能夠存活下來,想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舒穆祿格格心情不好?”年氏坐著也無聊,長時間不說話隻要是人就耐不住,於是詢問道。
“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不過是些清苦勞民,舒穆祿格格不用這般傷懷。”畢竟這天下之大,勞民眾多,看見了就這麼傷懷,那每日都得傷心了。
年氏說完,從桌子上的小盤裡捏了一個桂花糕。
“桂花糕若是配上白茶,那才是享受。”
“白毫銀針沒有,菊花茶還有一些。”祁玉撩開簾子讓滿兒提了一壺剛衝泡好的花茶過來。
這會子正在趕路,衝泡也隻是衝泡。
用的水也沒有太講究,不過附近水井的水,燒熱之後倒進撒了幾朵菊花的茶壺裡,粗糙的很。
不過,衝泡的方法雖然粗糙,但是茶香卻不粗糙。
抿一口,清淡的香味就會鑽到喉嚨裡。
再吃上幾塊桂花糕,那還不是美滋滋。
隻是,外頭秋寒收獲的場景……祁玉這一刻終於知道後世袁老爺子的偉大了。
若是袁老爺子能夠早出生幾百年。
……
祁玉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醒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外頭滿兒說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格格,咱到了驛站,您先去房間休息一下,奴婢找點兒熱水,您梳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