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附加說明, 但是燕綏之看了眼來源賬戶,顯示的都是顧晏的名字。
好端端的突然多轉一萬乾什麼?看我太窮了?燕大教授活這麼多年,頭一回體驗到這種事,一時間感慨萬千十分複雜。
他轉頭想問一聲,卻發現顧晏已經睡著了。
在酒城的幾天,燕綏之因為發燒睡過一天,顧晏卻始終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會兒在飛梭上補起眠來,燕綏之便沒忍心把他弄醒。
前半程他一邊看書,一邊在等顧晏醒。後半程顧晏還沒醒呢, 他自己又犯困闔上了眼。
於是兩人真正對上話時,飛梭已經在泊在了德卡馬的進港口。
“你好端端給我轉一萬西乾什麼?”燕綏之把大衣穿上圍上圍巾,跟著人流出了飛梭, 在等候區陪顧晏等行李箱。
至於他自己, 除了在酒城臨時買的一套簡單換洗衣物,什麼行李也沒有,一身輕鬆。
顧晏確認著行李箱上的標牌,頭也不抬道:“工傷補償。實習手冊上寫得很清楚, 因公事受傷視嚴重程度給予不同金額的補償。”
他提上行李箱朝出站口走的時候,朝燕綏之的腳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補充道:“按照標準, 你這條腿值一萬西。”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旅客聞言朝燕綏之看了好幾回, 大概想知道一萬西一條的腿長什麼樣子。
燕綏之:“……”
他嘖了一聲道:“實習手冊上還有這一條?怎麼不早說。”
顧晏臉都癱了:“……什麼叫不早說?早說你打算乾什麼?”
“沒什麼。”
“……”
鬼都不信。
他們出港口的時候,德卡馬夜色正好。
不同星球的四季日月有所區彆, 酒城這段時間雖然在季節上跟德卡馬同步,時間快慢卻還是有差彆的。酒城的每一天都要短很多,時間走得很快。他們重新回到德卡馬,才覺得步調節奏歸於正常。
“出差補貼和工傷補償都到你賬上了。約書亞這個案子的律師費大概明後天會到賬,保釋那一場是你上的,我明天會找菲茲走一遍流程,讓她按規定把那一場的費用抽給你。”顧晏說。
“是麼?多少?”燕綏之問。
“我不記得規定比例。”顧晏隨口給了個數字,“到你手裡應該有一萬西吧。”
這種援助機構的指定委托費用總是很有限,能撥給一個實習生一萬西就已經很不錯了。
燕綏之點了點頭。
顧晏看了眼時間,道:“在這裡等著,我把車開過來。”
德卡馬這個港口有個專門的長期停車場,因為很多人會把車停在這邊,登飛梭或者艦船出行,十天半個月才回,收費方式不大一樣。
像燕綏之這種常年飛著的,在這種港口都有專門的車位,一包就是一年。
當然,現在他身份換了,那塊車位應該也已經被注銷了。
沒過片刻,一輛啞光黑色的飛梭車停在了燕綏之麵前。這車跟飛梭機一個公司出品,性能外觀安全性都無可挑剔,除了貴,毫無缺點。燕綏之自己就有一輛類似的。
“這副駕駛我能坐麼?有沒有什麼專人專供的說法?”燕綏之扶著車門,衝駕駛座上的顧晏彎眼一笑。
會問這問題,是因為一件聞名梅茲大學法學院的案子。其中一個當事人是某一屆法學院的學生。那位小姐當年有個疑心病重到扭曲的男朋友,三個月之內弄殘了四位先生的腿,就因為他們不小心坐過那位小姐的副駕駛座。
這事兒當時震驚學院,以至於後來每一屆的學生老師都知道這個案子,並且坐彆人的副駕駛座前都會下意識問一句。
“沒有。”顧晏涼涼地回了一句,“你打算抱著車門站多久?”
燕綏之挑了挑眉,上車關了門。
車子開始自動駕駛,但是保不齊得罪個什麼人在自動駕駛係統裡動點兒手腳,所以大多數人仍然習慣一手扶著方向盤。顧晏也是如此,畢竟律師某種程度上算個危險職業。
“你去哪裡?我先把你帶過去。”顧晏把車駛出港口廣場,問了燕綏之一句。
“蝴蝶大道吧。”燕綏之道。
顧晏一愣,“去蝴蝶大道乾什麼?”
“買點東西。”燕綏之語氣很隨意。
顯然,這人資產卡裡就不能有錢,一旦來一筆進賬他就開始不安分了。
顧晏忍不住譏諷了一句:“餘額多了會咬你?”
“……”燕大教授無言以對。
好像還真會。
半個小時後,顧晏的飛梭車穩穩停在蝴蝶大道繁華的商場門口。
燕綏之解了安全帶,一隻腳都出了車門了,就聽見顧晏不經意又問了一句:“住處托人找了?買完東西去哪落腳?”
“讓洛克幫我問了幾處,還沒定。”燕綏之從車裡出來,一手搭著車門,彎腰衝他道,“我提前訂了酒店,湊合兩晚,明天去看一下他找的地方再決定。”
顧晏皺著眉:“酒店?”
他常常皺眉,燕綏之沒反應過來,隨口玩笑了一句:“你這是什麼表情,酒店訛過你的錢?還是酒城的酒店給你帶來了心理陰影?”
他笑著站直了身體,衝車裡的顧晏擺了一下手,“行了,我進去了,回見。”
說著,他替顧晏關上車門,轉身上了台階朝商場大門走去。
……
從在酒城登上飛梭到現在,對燕綏之和顧晏而言過去了兩天。但對酒城當地的人而言,已經過去了五天之久。
自打洗清罪名當庭釋放,約書亞·達勒就恢複了以往的生活,他很快找到了幾份新的活計,從早上5點到夜裡10點排得滿滿當當,一方麵是為了儘快還清顧晏的錢,另一方麵是為了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