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鬱卒的是喬,畢竟把門搞來島上的是他,最初不小心搞壞的也是他。
顧晏坐回沙發上,把智能機往手指上套的時候,在心裡默默給喬大少爺記了一賬,算自己欠了朋友一筆。
經此一鬨,凱恩警長暫且放棄了用檢測門的想法,老老實實掏出光腦依次給每個人做信息登記,然後就是例行詢問。
詢問須得單個進行,以免真有什麼情況有人串通說辭。事情沒定性之前,把人拉進警署小黑屋裡詢問是不可能的,所以凱恩乾脆就地把屬下劃分了一下,兩人一組,詢問地點就在彆墅內各個客人的房間。
燕綏之他們這批先到的,幾乎兩個人就占了一幢小樓。後來突然到來的幾位一時間沒有完全空餘的彆墅,便乾脆都安排在了喬所在的中心彆墅裡。
中心彆墅夠大,房間多,而且沒有主次臥的區彆,挑房間全憑個人喜好。
比如喬治·曼森就偏好住在一樓。
中心彆墅的設計有點兒像圓堡,一層的客廳處於內環,裡麵包含廚房餐廳衛生間、甚至還有健身區和一塊圓舞池。客廳外層是一圈走廊,連接著幾間寬大的臥室,喬治·曼森就住在其中一個套間裡。
他這一整個下午,除了去衛生間的時候跟凱恩打了一聲招呼,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整個人的狀態非常差。
聽說要單獨詢問後,他又神色懨懨地站起身,先於所有人朝自己的臥室走。
負責他的兩個警員交換了一個眼神,匆匆跟了上去。
“曼森好像後怕得厲害啊……”那位叫格倫的咕噥著。
喬因為柯謹的關係,這一整天都有點兒懶得搭理這幫發小,沒有開口應聲。倒是坐在他旁邊的勞拉回了一句,“我上岸的時候聽他說過一句,好像那海蛇最初是奔著他去的,後來被趙先生擋了一下,就轉移了目標。”
好幾個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艾琳娜感慨道:“要真是這樣,那確實會後怕了,而且也不止是後怕吧,畢竟趙先生還昏睡著呢。”
不過最先提出質疑的依然是那幾個發小少爺們。
“不太可能吧……”格倫挑著眉,“還有這種事?”
其他幾個也附和了幾句。
因為在這些少爺們看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之所以玩得不錯,並不是因為真的感情有多深。在這種前提下,居然會有一個人冒著生命危險去給另一個人擋海蛇?
這是他們所不能理解的。
其他幾個人還隻是覺得不大可能,格倫話語裡已經帶上輕微的嘲諷了。
喬轉過頭來,拿後腦勺對著格倫那邊,衝著顧晏使了個眼色,然後翻了個驚天大白眼。
凱恩警長又拍了拍手,板著臉催促道:“諸位,女士們先生們,勞駕動一動彆閒聊了,回你們各自的房間,我的警員會簡單問一下你們事發當時以及前後的一些情況,希望諸位配合一下,知道什麼說什麼,但不要過度發散臆測,說事實就可以。”
客廳裡的眾人陸陸續續站起身,有幾個少爺已經帶著警員往旋轉樓梯上走,格倫則帶著兩個去了電梯口。
電梯口要從外圍走廊繞,會經過喬治·曼森的房間。
於是燕綏之他們沒走幾步,就聽見格倫的聲音從外圍走廊傳來,“曼森你的房間遭受過地震麼,亂成這樣?”
喬又翻了個大白眼,衝顧晏和燕綏之嘀咕:“我的老天,我真的要考慮下回喊不喊曼森了,每回喊曼森,他都要把格倫這個智障帶上,這傻逼整天覺得自己連頭發絲都比彆人金貴一點,其他人都不值錢,就他渾身都值錢,什麼毛病!以前曼森被他帶得也滿嘴傻逼話,這兩年估計腦子被洗過了,正常不少,不過他家跟格倫家一天不崩,他就得繼續帶著那個智障。這樣一來,窒息的就是我,我真的要考慮一下了……”
他蹦豆子似的抱怨了一長串,然後衝兩人打了個招呼,帶著柯謹往房間走。
“先生,詢問必須單個進行。”警員提醒他。
喬道:“我跟他兩組合並一下吧,再加一名醫生,放心,串不了說辭。他如果能開口跟我串一句,我能把全聯盟的煙花買回來放了。”
那兩個警員轉頭為難地看向凱恩。
凱恩充分發揮了其棒槌的特色,一點兒情麵不講:“分開,可以給柯先生配一名醫生。”
喬:“……我考過精神科方麵的行醫執照。”
凱恩:“……在職醫生。”
喬扭頭爆了一句粗話,他抹了把臉,衝凱恩道:“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升不了職嗎朋友?”
凱恩點了點頭:“知道。”
喬:“……”
事實上,喬跟凱恩的私交也還不錯,但碰到公事時半分都看不出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峙了半天,喬終於屈服於倔驢,“那你們詢問的時候我能在門口看著麼,不說話就看著,我怕他不小心被刺激了又開始難受。”
凱恩想了想亞巴島警署書架上的所有相關法律法規,沒找到反駁的,總算鬆口道:“可以。”
燕綏之在旁邊看了全程,覺得這位少爺也挺神奇的,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小就跟曼森格倫他們那些人混跡在一起,居然長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走吧。”顧晏從喬那邊收回目光,說了一句。
燕綏之和他各帶著兩名警員朝他們所住的小樓走去。在經過走廊門時,燕綏之餘光瞥到了喬治·曼森的房間。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一小部分,但足以讓他明白之前格倫的那聲驚呼是什麼意思。
喬治·曼森的房間是真的亂,地上倒著各種酒瓶酒杯,還有散亂的衣服,還有些因為距離院看不清的玩意兒,其中不少還是金屬的,窗戶外的光照得很亮。
就這房間,不裝警報器都不用擔心進賊,因為賊都沒有下腳的地方,一個不小心還會踩錯東西,叮叮當當驚動人就算了,指不定還會摔一跤。
嘭——
這想法剛閃過去,曼森房裡的一個警員就被絆了個跟頭,撞到床邊。
另一個警員的提醒聲中氣十足:“你看著點腳下。”
然而喬治·曼森卻一點兒要收拾的跡象都沒有,隻是在窗邊坐下撈起玻璃杯,把杯底一點兒紅酒喝了。
就這反常表現,絕對是警署重點關照對象。
燕綏之搖了搖頭,邁步穿過了走廊。
他們住的小樓距離這邊遠一點,但是視野開闊。燕綏之喜歡住在高一些的地方,能夠看到更遠的景物,所以在顧晏三樓正對著燈鬆林的房間占了之後,他把顧晏對門的房間給占了。
從他的陽台,可以看見大片的灘岸和浩瀚的海。
顧晏領著兩個警員進了屋,關房門的時候朝他這邊瞥了一眼,依然是那種冷冷淡淡似乎不經意的一瞥,但似乎又有點兒意味不明。
燕綏之關上門,琢磨了一下。
第一反應是之前過檢測門時不合群的綠燈讓顧晏注意到了,畢竟律師多少都有點兒職業病,一旦注意到某些事情就會往各種事情上發散,拔蘿卜帶泥。
就看他是往哪條邏輯線上發散了。
不過說到那個綠燈,燕綏之的眉心輕微皺了一下。
他明明做了乾擾,事實證明乾擾也確實有效,怎麼其他沒做過基因手術的都紅了,偏偏他這個做過手術的亮了綠燈?
算下來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的乾擾讓檢測門真的陷入了紊亂。
二是檢測門還收到了另一重乾擾……
也就是說,除了他之外,還有彆的人對檢測門動了手腳……
“阮野?”警員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燕綏之目光一動,笑了一下,“抱歉,剛才有點走神。”
“沒關係,可以開始詢問了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