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旺區初春的這個周六, 是天琴星3區的某個夏日周三。(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花蓮監獄戒備森嚴, 佇立在一片夕陽的餘暉中, 像一塊鎏了金的鋼鐵立方。
它被包圍在綿延無儘的青楊林裡, 成了一處遠離繁華和自由的孤島。
還有十分鐘,這一天的探視時間就要結束了。獄警按了鈴, 配著電棍和槍械,把露天監場上放風的服刑犯往樓裡領。
厚重的監室門一扇一扇關閉, 電子鎖的提示音在樓內此起彼伏。
就在整層的總閘門也要關閉時,一位獄警拎著通訊器叫道:“332187, 有人探視。”
趙擇木走向床邊的腳步頓了一下,看向監室內的通訊孔:“我?”
“對, 有人來見你。”
這是趙擇木轉到花蓮監獄的第10天, 他等來了一個人——
曼森家族這一代最小的也是僅剩的繼承人, 他兒時的舊友玩伴,喬治·曼森。
“你很驚訝?”對方站在兩米之外,這樣問他。
“有點。”趙澤木沉默片刻, 說:“前幾天喬來過, 一個人來的,我以為……”
曼森了然地點了點頭:“以為我雖然給你留了一口酒, 但並不想見你?”
趙擇木半天沒說話,然後忽地歎著氣笑了一下。
“前陣子手裡事情太多太亂,爛攤子全扔過來了, 我抽不開身。”曼森說。
趙擇木點了點頭:“我知道。”
這個話題本該有些尷尬。
曼森之所以抽不開身, 是因為布魯爾和米羅·曼森被執行了死刑, 集團一片混亂。這其中有趙擇木提供證據的功勞。
而那兩位生前造孽無數,連最小的弟弟也不放過。這過程中,趙擇木同樣橫插過一手。
不管初衷是好是壞,趙擇木跟喬治·曼森之間,趙氏跟曼森集團之間都有一筆複雜的帳,可能這輩子都很難理清。
但這個尷尬的話題在這樣的時間地點裡,在這兩個人之間,卻顯得自然而直白。
一個提起,另一個便答了。
喬治·曼森掃視了一圈,目光又落回到趙擇木身上:“這裡麵難熬麼?”
趙擇木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難熬是必然的,但也是應該的。
不論怎麼說,趙氏確實跟布魯爾和米羅有過牽扯不清的關係,麵前這位舊友也確實因為他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圈,還有那位出了潛水事故被送去急救的律師。
他當初偷換掉潛水服,是因為那位律師的潛水服裡有吸引海蛇的藥粉。布魯爾和米羅安插的人手想借此引來海蛇,把一道下水的喬治·曼森咬了。
那件事其實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他卻因為猶豫錯過時機,選擇了最差勁的一種,以至於每個人都不好過。
說到底,還是當時心不夠定,路不夠正。
“我算幸運的,有補償和回歸正軌的機會,5年已經是酌情又酌情的結果了。”趙擇木停頓了一下,又有點遺憾地說:“可惜……喬在櫻桃莊園存下的酒,我喝不上了。”
探視屋裡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喬治·曼森的聲音又響起來:“A等酒封存久一點口感更好吧,怎麼會喝不上。”
“5年……”喬治·曼森似乎在認真算著,“再過5年,我那邊的爛攤子也該整理完重上正軌了,到時候剛好一起來喝。”
生死門裡走了一趟,又經曆一場家族大案,這位紙醉金迷裡浪蕩了十多年的紈絝少爺已經悄然變了模樣。
頭發短了一些,氣質沉斂不少,襯衫扣子也沒有再解到胸口以下。
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趙澤木聞不到外麵的味道。但他想,喬治·曼森身上應該不會再有那樣散不開的酒氣了。
他終於又看到了這位舊友少年時候的眼神,而這應該是對方最本真的模樣。
挺好的。
再過五年,他、喬治·曼森還有喬又會變成什麼模樣呢?有點難以想象。
不過……應該會更好吧。
這裡夕陽沉落的時候,德卡馬法旺還在午後。
另一群老友相聚在湖泊區,一貫安靜的湖邊彆墅變得熱鬨起來。
以前的酒會,都是在燕綏之梅茲大學城的那幢房子裡辦的,那裡學生來去比較方便。
湖泊彆墅這座私宅還是頭一次。
所以勞拉他們對這裡的每一處都很好奇,連院子裡的草木也不放過。
但他們不好意思在院長麵前表現得太過,就總趁著燕綏之上樓或是拿東西的工夫騷擾顧晏。
“那兩株空枝是請人修出來的造型麼?”勞拉問。
顧晏:“不是,枯枝。”
勞拉:“……”
這位女士有著梅茲法學院學生的“傳統毛病”——對院長盲目崇拜。
她盯著枯枝想了想,又憋出一句:“那為什麼沒有清理掉?院長喜歡這種藝術感?”
顧晏:“剛死兩天,沒來得及清。”
勞拉:“……”
一旁的艾琳娜找了個理由:“正常,你想想從院長出事到現在幾個月了,這邊應該很久沒人打理,當然會枯死。是吧顧?”
顧晏淡淡地說:“事實上有一部分是一周前剛運過來的新苗。”
艾琳娜:“那怎麼……”
“這就要問你們院長了,在家休假一周,把院子休成這樣。”
勞拉:“那肯定是花種和草種買得不好。”
顧晏:“……”
正說著話,一輛加長廂車開進了院子,一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從敞開的車窗探出頭,抱怨道:“我恰好都聽見了,誰說我的花種和草種有問題?”
可能是他氣勢真的很足,勞拉默默往後挪了一步,用指頭把顧大律師推了出去。
顧晏對這幫老同學兼朋友徹底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