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嘉昕蹙起眉毛:“不是說不咳嗽嗎?”
她沒買治咳嗽的藥啊。
沈郗抿了抿又乾又紅的唇,嗓子還是那樣沙啞:“隻是嗓子有點癢。”
在他脆弱的眼神下,呂嘉昕鬼使神差地進了屋子,換上室內拖鞋,把藥一樣一樣從袋子裡拿出來,告訴他每種藥要怎麼吃。
她拿到其中一種藥,想起大夫叮囑這個是飯後吃的,便隨口問了一句:“你吃晚飯了嗎?”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消失了,夜幕已經降臨了。
下午家裡的阿姨包了餃子,是她最愛吃的韭菜雞蛋餡,所以她早早就吃了晚飯。不過看他這樣子,也不像吃過晚飯的,更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甚至她都懷疑他連午飯都沒吃。
何止是午飯,沈郗這一整天都水米未進。
他拿了熱水壺去廚房接水,插上電:“沒吃。”
“那你先吃飯吧,吃完了再吃藥。”呂嘉昕將拿出來的藥裝了回去,“你想吃什麼,我幫你訂外賣。”
轉念一想,外賣油膩,不適合生病的人吃,給他訂粥?
她剛搜索出來幾家評價靠前的粥店,就聽見沈郗說:“你會做飯嗎?冰箱裡還有食材。”
呂嘉昕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覺得本小姐像是會做飯的人嗎?搞得好像你會做似的。”
兩人以前待在家裡都是吃外賣的,他也不會做飯。
沈郗:“……”
十分鐘後,沈郗被勒令躺在了臥室的床上,而呂嘉昕出現在了她根本意想不到的地方廚房。
手機被擺放在一邊,屏幕上是喻橙放大的臉,遠程指導呂嘉昕如何做飯。
砧板上放著一塊瘦肉,呂嘉昕右手舉著菜刀,竟有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問:“肉丁要切多大?”
沒錯,她要煮皮蛋瘦肉粥。本來是打算煮個簡單點的白粥,但是考慮到白粥還得配點小菜,不然太難喝了,而她根本不會燒菜,然後就放棄了。
然而她沒想到,做個不用配菜的皮蛋瘦肉粥也這麼困難,她不會切肉……
那邊,喻橙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
“敢嘲笑爸爸?打你啊。”呂嘉昕橫眉道。
“彆緊張,放輕鬆,沒什麼難的。肉丁切成小拇指指甲蓋這麼大就行。瘦肉沒提前解凍,可能有點難切,你小心一點,彆切到手。”
呂嘉昕一邊低著頭切肉,一邊暗道廢話,對你來說當然不難了,對於她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簡直難如登天。
切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肉丁,呂嘉昕就想撂挑子不乾了。
“現在就可以淘米煮粥了。”喻橙說,“皮蛋不用煮也能吃,所以不需要這麼早放進去了,等煮粥的時候再切也不遲。”
按照她的吩咐,呂嘉昕端著電飯煲的內膽淘洗大米,放水煮粥。
弄好了以後拿給喻橙看:“這麼多水可以嗎?”
“遠遠不夠,多放一點兒!”
呂嘉昕愕然地看著她,煮粥要放很多水嗎?她從沒注意過這一點。
喻橙無奈歎口氣,點點腦門:“麻煩動動腦子想一下,粥之所以叫粥,就是因為比米飯放的水多啊。”
“自從進了廚房,我就沒有腦子這種東西了。”
“……”
喻橙教得很有耐心,呂嘉昕這個學員當然也不能給她丟臉,全程都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認真,放鹽的時候恨不得拿個計量器出來,生怕放多或者是放少。等到粥煮到快熟時,她將切好的皮蛋放進去。
皮蛋瘦肉粥煮好了,呂嘉昕端起來欣賞了半分鐘,想給自己放個兩百響的禮炮。
此刻她完全忘了臥室裡還有個病人,並且這粥就是煮給病人吃的,她現在被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包圍,果斷拿出手機,對著粥進行三百六十度拍照,發朋友圈炫耀。
直到她看到桌子上放的藥,才想起來沈郗,“啊”了一聲,立馬放下手機,端著粥去了臥室。
沈郗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腦子昏沉總想睡覺,卻一直沒有睡著,聽到聲音便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呂嘉昕將一碗粥遞給他:“先喝粥,我去給你倒水。”
沈郗餓了一整天,聞到粥散發出來的香味,隻覺得胃部一陣陣抽疼,他接過碗就大口大口吃起來,也不怕被燙到。
這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倒是讓呂嘉昕的自豪感爆棚了。
她克製住激動,平靜問道:“好吃嗎?”
“有點淡。”沈郗毫不猶豫說。
“……”
一般人遇到這種對方第一次做飯並且問你好不好吃的時候,就算是不好吃也會稍微委婉一點吧?他就是跟彆人不同。
有的吃就不錯,還嫌她煮的粥太淡!有本事你自己來啊!
察覺她情緒不對,沈郗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改口說:“淡一點兒更適合病人吃。”
這還差不多。呂嘉昕拿了杯子給他倒了杯水,要吃的藥片都給摳出來了,裝進一個白色小瓶蓋裡,放在床頭櫃上,方便他吃完粥就能吃藥。
留他一個人在臥室,她去廚房把沒用完的食材清理了,又將次臥裡收拾乾淨,最後累得滿頭大汗。
做完這一切,她喘口氣,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欠了沈郗天大的人情,要不然她這千金小姐怎麼在他這裡成了勞碌命。
呂嘉昕走進臥室,卻見沈郗又睡下去了,空碗和空杯都放在一旁,顯示他把粥都喝完了,藥也吃過了。
她踮著腳尖走過去,垂眸看著他。
從昨晚到今天,幾乎刷新了她對沈郗的認知,大概是她第一次見到喝醉酒的沈郗和生病的沈郗。
看著他沉靜的睡顏,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還在發燒中,難怪人總是不清醒呢。
她也不怎麼生病,更不懂怎麼照顧病人,憑著一點生活常識,去衛生間找了條帕子浸濕了,擰了擰,貼在沈郗的額頭。
她還趁機戳了下他的臉,嘀咕道:“上輩子你是伺候本公主的太監吧,所以這輩子換成我伺候你了。”
沈郗睜開眼睛看著她:“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