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是在做什麼?”
林公爺輕聲詢問。
世子殿下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蹲在自己旁邊的林昭,他目光閃動,然後再一次低眉:“林師要致仕還鄉,我在勸他。”
“我也勸過七叔。”
林昭也沒有急著拉他起來,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聲音平靜:“我覺得叔父這兩年,苦苦支撐朝廷,這個時候不應當就這麼離開長安,至少也受一些封賞,再當幾年相國,然後風風光光的返回越州。”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他老人家心意已決,我也勸他不動。”
林三郎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道:“這幾年,七叔他著實蒼老了不少,能回家讀書治學,是他多年夙願,師兄既然稱呼他一聲老師,便索性遂了他的心願罷。”
“我也知道林師辛苦。”
世子殿下扭頭看向林昭,然後繼續說道:“但是…朝廷百廢待興,各衙門都還沒有齊備,著實是離不開林師,他老人家當年教授我讀書的時候便說,要利國利民……”
李煦聲音沙啞:“這個時候,為國為民,他老人家都應當留在長安。”
“等以後朝局穩定了,我親自駕車送他老人家回越州。”
林三郎坐在平地上,麵色平靜:“我七叔這個人,這麼些年的確是為國為民,如果於國家有利,讓他刎頸而死,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如果朝廷真的需要他,他就是累死在長安,也不會說二話,但是……”
說到這裡,林昭看向李煦,淡淡的說道:“但是在武功縣城裡,有人傷了他老人家的心,才讓他生出了致仕還鄉的念頭。”
林三郎聲音幽幽:“有人想燒死他們一家三口啊。”
“武功縣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為兄還沒有重回朝廷。”
李煦看向林昭,聲音沙啞:“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一次刺殺與陛下,與朝廷,都沒有任何關係。”
說到這裡,李煦低聲道:“那件事情,三郎應該已經從頭到尾查了一遍罷,如果三郎查出真是司宮台,或者是陛下所為,為兄第一個站出來,直麵天子!”
“我的確沒有查出什麼。”
林昭笑了笑,開口道:“那四個刺客,我隻查出了兩個人的戶籍,追過去問了,都是戰時失蹤的漢子,沒有任何痕跡。”
“幕後那人,很是高明啊。”
林三郎撫掌讚歎。
“武功縣那件事情,我回長安之後,也前前後後捋了一遍,怎麼想也覺得不是陛下所為。”
林三郎緩緩開口:“陛下沒有道理殺我七叔,如果是為了殺我,那就更沒有道理了,我要是死在了武功,平盧軍的憤怒難填,當時還沒有返回長安的陛下,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返回長安了。”
“我死之後,長安城就隻在王甫一個人手裡,到時候太子殿下,說不定會直接即位,陛下更不可能返回長安。”
說到這裡,林昭看向李煦,緩緩說道:“如果這麼看,這件事倒向是王甫或者大殿下乾的,與陛下無關。”
李煦神色平靜:“既然三郎也覺得非是陛下所為,那林師就不應該把這件事情,算在陛下頭上,我現在就進去,與林師分說清楚。”
說著,他就掙紮著要站起來。
不過因為跪得久了,他膝蓋已經全麻了,努力站起來之後,又直接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林三郎,沒有理會李煦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但是當時的武功縣,並沒有河東軍的人。”
林國公自言自語。
“所以我猜,假若真是陛下所為,應該是陛下身邊有什麼奸臣,蒙騙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