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冠俊臉色難看:“你都知道!”
鐘一月茫然道:“好像沒有,他說他去買裝備,明天回來。”
“你!我看錯你了,你根本不愛電影。”許冠俊很悲憤,恨恨道:“自儘的兩個工作人員雖然嚇到我,但是冷靜下來後,我意識到這是個成名的好機會,於是回來詢問。”
他快走兩步,捧起顧拙鳩的手歎道:“高人啊!你就是十方救苦?”
未免夜長夢多,趙坤瑩決定現在就開始替古曼童找母體。
白天本該是鬼仔爬進鐘一月肚子的時候,她就守在門外,奈何來了個礙事的道士,不得不裝無辜,趁機調換鐘一月身上的佛牌,暫時瞞過姓胡的道士,之後雇人到厭惡鬼神之說的高導跟前露底,後者果然如她所料,大發脾氣,趕走道士。
“不,我有一點沒明白。”地下室的虐殺照片應該出自手裡的黑色相機,或許攝魂紅衣惡視的鏡頭也是這台相機,但死在粵式小樓的兩個工作人員將相機帶出來,而許冠俊是第一發現人,為什麼不帶走相機?“如果你不知道相機的特殊,就不會讓我去偷出來,還讓我拍鄧靜。而且,你從哪裡得知凶宅有厲鬼?”
“她花錢找關係從醫院裡買到原材料,一具泡在福爾馬林液體裡的嬰兒屍體,如願得到靈力高深的古曼童
,迎來事業巔峰。隻是沒想到報應來得那麼快……”趙坤瑩神色黯然:“那隻古曼童請不走,嫉妒心越來越強,仇恨每一個接近她的小孩子,而她其實很喜歡孩子。她懷孕了,滿心歡喜地期待孩子的到來,忽略家裡的古曼童,所以受到報複而流產。”
“她不甘心,卻沒辦法,本想著大不了東山再起,憑她的能力,哪裡不能成功?真可憐,真愚蠢,‘社會險惡’四個字,總有人不以為意,所以被教做人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們交換。”顧拙鳩想起黑色相機有兩個儲存卡凹槽,了然道:“我的手機換被你拿走的儲存卡。”
“找遍泰國所有龍婆,終於知道送走嬰靈的辦法,就是為它找一個合適的母體,在它出生時最虛弱的時刻殺掉……”
許冠俊看完,興奮異常,但顧拙鳩的大拇指停在刪除鍵威脅他配合,不然就刪除。
鐘一月揉著眼睛爬起,和胡雪石、耿洋麵麵相覷,胡雪石猛地倒吸口涼氣,難掩震驚地望著顧拙鳩:“你——”
“應該是個醫院,暴雨夜,醫生護士都非常匆忙,有一個女人渾身綁滿束縛帶,肚子高聳,和她纖小的四肢形成鮮明對比,如果你看過就會覺得那種比例是超過正常的孕期,很畸形、怪異。女人的肚子不時地凸出、凹陷,好像裡麵的東西迫不及待想出來,整個畫麵充斥著淒厲的慘叫。”
“我不知道哪個醫院,但錄像顯示時間是二十年前。”
替兩人掖被子,趙坤瑩熟練的姿勢像一個溫柔的母親:“我給你們講個睡前故事,講完要乖乖睡覺哦。”
耿洋聽到這裡已經知道問題,她想起身,推醒身旁的鐘一月,拽住她趕緊跑,但是手腳無力,越來越迷糊,最終陷入昏迷。
鐘一月和耿洋的全副心思都在恐怖的鬼仔和發現圈內前輩秘密的震驚中,沒留意趙坤瑩過於熱情的態度,和她行李箱上旁邊的樂高玩具盒,以及掛在脖子上的金黃色的繩子。
“有一個女孩,為人乾練,能力出眾,事事出挑,所以畢業不到兩年就升到旁人乾了十年都沒得到的崗位。自然而然招來小人嫉妒,因一樁‘錯誤’的報道而被撤職。”
“怪不得她一個勁兒汙蔑葉叢源,原來鬼仔是她養的!小顧,我們趕緊去找胡大師,他說
他在趕來的路上……小顧?”
小靈寶幽聲:【‘產子有災,墮胎之象’,算得真TM準。】
許冠俊果然心動:“在哪?”
“再然後,有幾個人出來,帶走女人和她生出來的東西。”
顧拙鳩讓耿洋出去,然後聽從小靈寶將鬼胎引入己身,不稍片刻,腹部肉眼可見地隆起一點,像懷胎三月。
耿洋驚喜:“小顧,救命!”
她送給鐘一月的佛牌,從來不是什麼招正緣的蝴蝶佛牌,而是帶有古曼童一截指骨的屍油陰牌。
他很激動,菜刀抵住顧拙鳩的脖子。
三聲鐘響,午夜零點至,三樓準時響起尖叫,二樓也有高導憤怒暴躁的咆哮,一樓則有人吵架。
【驚——妙齡少男挺著八月孕肚,竟尋偏方來墮胎!】
顧拙鳩坐在床沿邊,手掌按住鐘一月的肚皮,後者已然神誌不清。
胡雪石三人:哈?
來到約見葉叢源的地址,隻見到地麵大灘血跡,沒看到異化的田正。
鐘聲響,時鐘指向十一點,房間霎時寂靜,鐘一月和耿洋緊張地握手。與此同時,洗手間的水龍頭發出低沉的吼聲,像水流不暢通時,衝刷過管道的氣音,嚇得兩人尖叫。
許冠俊同意了。
“到後半夜,肚子裡的東西生出來,但這才是恐怖的開始。醫生護士的尖叫代替女人生產時的痛嚎成為唯一的聲音,他們慌忙逃躥,有一個醫生踉蹌幾步,五官扭曲地摔倒在地,當場被嚇死。”
二人不太好意思,趙坤瑩擺手道:“我明天沒事兒,拍完就休息。啊,給你的佛牌戴著沒?”
【重新找個合適的母體,把鬼仔引進去。當然鬼仔現在很喜歡鐘一月的肚皮,除非有更令它喜歡的母體比如極陰之體,或者至陽極陰,生氣盎然的特殊母體。】
鐘一月說在大衣口袋裡,趙坤瑩就去翻出來,塞到鐘一月手裡說:“時常戴著才有效果。”
當!當!當!
【理論上來說,最好彆
讓鬼仔出生。當然憋久了,母體也會死。】
天一黑,鐘一月和耿洋不敢回鬼仔出沒的房間睡,好說歹說賴在趙坤瑩房間。
她提著鐵管二話不說衝上前,被顧拙鳩輕易撂倒,一掌劈向後頸,霎時暈死過去。耿洋見狀跳下,語速飛快並簡潔地描述她們的遭遇,以及趙坤瑩的目的。
【快點抉擇哦,是眼睜睜看一個無辜的女孩子被黑不溜秋的鬼仔撕破臟腑、肚皮,慘死當場,還是收拾收拾準備做一個新手媽媽?】
“是。古曼童也分級彆,有善有惡,自然分娩後死亡的嬰靈沒有怨氣,被煉製後,好好供奉,保財保平安。但是非正常死亡的嬰靈則身懷怨氣,如果和母體一塊兒死於非命,怨氣加倍,煉製出來的古曼童靈力最強,後果是養到最後不受控。”
當!
許冠俊拉下臉,意識到不對:“你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真是為你妹妹而來?不是吧,我記得那個小姑娘姓孟……你是誰?你到底想有沒有拿到眼睛?”
【二十年前,趙城殺人後,攜帶相機出逃,車禍被送進安順醫院,遺留一部黑色相機,後不知所蹤。】小靈寶猛一拍掌,恍然大悟:【你說鄧靜是不是在找它?】
【說吧寶子,我該怎麼保證鐘一月性命無虞的情況下替她安全接生。】
【跑了。】小靈寶抽煙,老江湖般世故的口吻道:【小顧難得的信任被辜負了。】
【如果我把小鬼引進肚子,事後怎麼解決?】
顧拙鳩:“十方救苦的真名其實是李觀琙,他愛我顧拙鳩愛得要死要活,如果不是為了掙我們孩子的奶粉錢,他不會冒險接13號凶宅的單子。”
懂了。
“畫質是青白色的,你看過恐怖片專用濾鏡嗎?就是那個樣子。它是紀錄片的形式,隻是拍一個女人的生產過程,卻讓人毛骨悚然,我看完不知不覺落了滿身的冷汗。”
“醫生和護士的交流非常快速、急促,因為女人難產了。”
聽起來很熟悉,顧拙鳩覺得荒唐,但是很難不聯想到一塊兒,於是問道:“拍攝時間是三年前的安順醫院?”
顧拙鳩神色幽苦,眼神幽深,“不,我其實是十方救苦唯一的真愛。”
“!”
耿洋困意上湧,呢喃著問:“原材料是嬰兒嗎?”
許冠俊讓他證明,顧拙鳩就播放給他看。
顧拙鳩:“我手機裡。”
“冷靜。”顧拙鳩遊說:“你就是想拍一部留名影史的偽記錄恐怖片嘛,我幫你啊。我有紅衣惡視生前被虐殺的視頻,出自二十年前的名導趙城之手,經過剪輯,已經成片,如果配上音樂,就能和你現在拍攝的另一部片子合為上下部,雙壁出鞘,名利雙收。”
趙坤瑩無奈地收留她們,還主動去她們原來的房間搬運被子枕頭等物,回來就被兩人拉著聊天,直到深夜。
小靈寶:欸?
“不怕,我在這兒呢。對了,大師被趕跑前,有沒有給你們留保命手段?”
【咻——啪!】小靈寶口動放煙花,歡天喜地地狂奔:【恭喜我們小顧要當媽了!】
許冠俊不言。
“視頻到此為止,全程隻有猝死的醫生露了臉。”
拿到手機後,他迫不及待地觀看視頻,表情激動而驚豔,而小樓剛好有開機可用的電腦,於是顧拙鳩快速導出視頻上傳,而後抽出儲存卡離開,沒管許冠俊。
【……我?】
“視頻在哪?”
此時房門被擰開,胡雪石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我沒想到居然是趙坤瑩養鬼仔!小鬼難纏,尤其枉死,還被當古曼童養了十幾年的鬼仔更難對付。如果被寄生的母體即將臨盆,就是最糟糕的情況,必須趁其未出生時,連母體一塊斬——咦?”
四處求人、被折辱,碰壁三年,父母被當年她得罪過的地頭蛇撞死,她連十萬塊的醫藥費都湊不出來。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因緣際會接觸到泰國古曼童的知識,病急亂投醫地找當地的師傅幫忙,對方要她自己提供原材料。
快速辨彆後,顧拙鳩當機立斷跑到三樓,循聲來到有尖叫的房間,此時床頭的耿洋和門口的趙坤瑩正在對峙,床上則躺著痛苦尖叫的鐘一月,她的肚子高高漲起,撐破衣服,露出布滿青筋的肚皮。
趙坤瑩神色陰狠,又來一個礙事的?
顯然是了。
室內所有燈都被打開,亮如白晝,而洗手間的門虛掩著,裡麵發生什麼都能看清。趙坤瑩這時起身去查探,小心推開門,環視一圈,並無異常,就把水龍頭擰緊,回來說是水壓不穩造成的動靜。
趙坤瑩翻出一個小巧的白瓷壇子,將裡麵一具巴掌大小的黑色嬰兒乾屍拿出來,放在鐘一月的肚皮上,“對不起,我也不想害你。事成之後,我一定請最好的大師超度你,日日為你持齋念佛。”擰開送給鐘一月的蝴蝶佛牌,倒出屍油,滴到黑色乾屍身上,口中念念有詞。
胡雪石瞳孔地震:“什——!”
鐘一月也是相同的情況,內心懊悔不已,奈何晚了。
顧拙鳩一臉深沉,耿洋看得膽戰心驚,又覺得他似乎有一種令人信賴的高人風範,難不成這也是位大師?!
“十幾年間,懷孕數次,次次流產,好不容易瞞過它生下一個孩子,麵都沒見過就迅速送走。她好想那個孩子,想得心都在疼,所以她必須送走那隻古曼童!”
顧拙鳩並不氣餒,奔回凶宅。
“我沒備份的。”
【有理論就有實踐,實踐例子的結果是什麼?】
趙坤瑩聞言笑了下,“睡吧,明早還得拍最後一趴,還得趕明天下午的飛機吧?要實在害怕,你們睡,我守著。”
兩個工作人員不知是驚嚇到極點,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還是死前想拉個墊背的,就一五一十說出遭遇,還把相機裡的詭異視頻放給他看。
小鬼貪婪地吸食顧拙鳩的生氣,很快臉色蒼白,他不得不往腹部貼黃符暫時鎮壓,又在四肢貼靈符補充生氣,然後大馬金刀地坐下。
“……知道是什麼報道嗎?她幫助一個被騙孕的未成年少女,‘誣陷’上進善良的青年演員,演員很快得到平反,所有落井下石者得到了應有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