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翻。大師你看——”湛星抬手指去,“全是閃紅光的監控鏡頭!”
鄧靜瞳孔劇縮,一把將顧拙鳩甩開,後者機敏地抓住樓梯欄杆,身體一百八十度翻轉到鄧靜上麵的階梯,將雷符和斬鬼符同時疊加,輔以茅山手決,精準擊向鄧靜傷痕累累的左側胸膛。
“下次,一定要弄死你。”
胡雪石叮囑屋內的人彆出去,不要聽信任何‘協助厲鬼就能逃生’的挑撥,“這隻厲鬼非常可怕,喜歡偷窺,觀看人類作困獸鬥,它一定會誘惑你們自願當倀鬼,協助它迫害其他活人。我想不用我說結果,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你們麵前——”
對此,小靈寶要求加大力度趁機弄死鄧靜。
眾人聞言,本就驚惶不安,這下更覺絕望,當即就有人受不住刺激,語無倫次地揮舞凳子,逼出一條路,拉開門逃出去,沒走十步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擰斷脖子。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支刻有道家敕令的破魔箭正中倀鬼背心,倀鬼慘叫都來不及就被斬殺。旋即兩支破魔箭接連破空而來,長滿頭顱的怪物飛快閃避,右腿的美人麵仍被戳中,發出慘叫,猶如蜘蛛般靈活地爬出窗口,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胡雪石表情難看,比起直接收割人命,頂級紅衣顯然更喜歡看活人互相捅刀或歇斯底裡的戲碼。
來自頂級紅衣處於盛怒中的恐怖如白霜水汽悄無聲息地入侵,彌漫開來。
【孩子需要戶口……不得給它找個野爹?】
接任務之前,他以和平
路13號凶宅為主題連續占卜十次,次次大凶,而且都提到‘窺視’、‘不可窺鏡’等字眼,順便研讀凶宅曆年來的命案,大致猜出頂級紅衣的殺人條件和‘鏡子’、‘眼睛’、‘惡視’等相關。
顧拙鳩所有能用的靈符都甩到鄧靜身上,他一半的肩膀被腐蝕,裸.露出血肉和森森白骨。
此時地下室裡的鄧靜、不,應該稱呼他為李觀琙,順利攔截雷符,拿到相機檢查完畢,的確是他要的視頻,便抽出儲存卡,卻在扔掉相機的瞬間,與鏡頭對視的視網膜染成血紅色。
【警告——嗶嗶嗶!敵方仇恨值負八千,即將破萬!】
“認得出你!”
胡雪石進來,回收兩支破魔箭,再幫高導把腿拉扯出來,互相交流完信息就把人帶下一樓。
“甚至不需要厲鬼親自動手,許以‘倀鬼可活命’的虛假誘惑就能讓你們自相殘殺。實話實說,我沒把握能救你們,因為我和你們同處在‘厲鬼殺’的威脅中,隨時可能斃命。我儘我所能延長你們的性命,直到支援抵達。”
奈何野爹是個狠心的男人,死活不開門。
霎時無人敢再踏出房門一步,隻是悲觀地編輯臨終遺言,也有人崩潰地鎖在角落裡時而喃喃、時而低泣。
顧拙鳩笑了,“你現在更像他了。”言罷便朝棋牌室放相機的位置砸雷符,扔完就跑,順手把門關了,甚至狠辣凶殘的在門口布置茅山滅口符籙。
胡雪石不忍,卻也無法。
驟然用力,身體緊繃如弓,腳尖一蹬,不顧扼住脖子的大手和因窒息而條條青筋凸起的額頭,猛地撲向前,張口咬住鄧靜的喉結。
小趙這一生都沒像此刻如此毫不猶豫地跳樓,湛星緊隨其後,高導艱難地爬上去時,左腿被掀飛過來的衣櫃卡住,破開門的倀鬼和怪物齊齊撲殺過來。
胡雪石:“門和牆壁大概三米,不高,翻出去。”
胡雪石沒勸他下單,將死之人的錢不賺,他救不了頂級紅衣標記過的高導。
【你、我和鬼門加起來都動不了頂級紅衣,所以找殺得了它的孩他爹不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嗎?】
喀。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於是合力扒下床墊扔到樓下,小趙打前,爬到窗台上時,洗手間的門和房門都被撞開,前者是個脖子被骨頭戳破的劇組工作人員,後者則是個渾身長滿頭顱的恐怖怪物。
胡雪石將凶宅的最新發現和結論都編輯成文檔發送玄門分部,心知求援不及,坐鎮分部的半步天師去龍虎山參加會議,可與頂級紅衣廝殺的幾位居山道士都不在省內,倒是有四位三洞道士如今沒有任務在手,或可拖延凶宅裡的頂級紅衣。
潛伏於凶宅的頂級紅衣終於撕下旁觀看戲的皮,張開獠牙,親自下場,開始捕殺手無寸鐵的肥羊了。
【彆鬨了小顧,我們猥瑣發育,遇事不決,做條老苟,我陪你逃到天涯海角,你不孤單。】小靈寶心驚膽戰,一邊比心一邊苦口婆心地勸:【你現在橫跳生死的邊緣,信不信敵方大佬能一舉碾死你和頂級紅衣?我沒見過有人解決關卡小BOSS是選擇召喚血條9999+無限大BOSS的。】
【警告,對方仇恨值負五千!】
高導一瘸一拐地走,“大師,剛是什麼東西?哦對,我還看到一個紅裙女鬼!”
當然這隻是複刻的凶宅,胡雪石一開始不能肯定頂級紅衣會跟過來。
鄧靜撥開顧拙鳩的手,如他所願,沒掀開外套,朝雜物間走去。
“什麼時候懷疑我的?”鄧靜單手扼住顧拙鳩的喉嚨,毫不在意對方不自量力的反擊,摘下眼鏡,露出墨色冰冷的瞳孔,偏著頭,略帶嘲諷的詢問:“我的演技很拙劣嗎?”
“大師,還有路嗎?”
然而離開的小趙和湛星都臉色蒼白的回來說:“大門被關了。”
胡雪石望去,霎時膽寒發豎,但見圍牆不知何時布滿一圈監控,儘數朝內,配合一樓大廳所有明麵或隱藏起來的鏡頭同時開工。
但是這異乎尋常的仇恨為何而來?
顧拙鳩笑容更燦爛,下一刻就被鄧靜鉗製住後脖子拖進地下室。伴隨小靈寶仿佛破產似的絕望尖叫,顧拙鳩的掌心貼滿黃符一把拽住鄧靜的胳膊試圖將其壓製,反被鄧靜掐住脖子死死壓在牆上,就在樓梯中間的位置,而棋牌室裡閃著紅光的監控頭正好拍攝到他們。
高導描述完特征就問能不能收服女鬼,會不會被害死,“我和它無冤無仇,最多就是搬空它老巢,不然我給搬回去,再賠禮道歉,請一幫道士和尚去超度,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大師,您千萬要救我,多少錢我都給!”
“啊,不是的……咳!”顧拙鳩快窒息了,牙齦滋出血花,桃花眼彎成了月牙,高高興興地凝望鄧靜。“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
胡雪石:“被女鬼害死的人變成的倀鬼,還有一隻我目前也不清楚的祟物。”帶裝備趕回來的路上碰巧撞見那隻長滿人頭的怪物吃完人,一路追殺到凶宅。“你看到紅衣女鬼?它什麼特征。”
但踩中死亡線的他們能活著看到今天的日出,就算惡鬼仁慈。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留在這裡才會被鬼殺——我爬也要爬出凶宅!滾,滾開!”
【你想做什麼?】小靈寶心顫。
上午之前,他以為任務最大的麻煩是糾纏鐘一月的鬼仔。下午之後,猜到紅衣跟來,果然他也折進去。
幾秒後,鄧靜開門,墨色的瞳孔倒映著滿臉討巧笑容的顧拙鳩,明知他不懷好意,還要忍耐情緒:“在哪?”
黑暗的走廊突然亮起無數紅點,仿佛有東西正愉悅地偷窺。
突然有人尖叫:“死了!他死了!”
三人靜默一秒,齊齊爆發尖叫。
小靈寶茫然:【哥哥,頂級紅衣看您表演呢。您不跑,擱這兒敲門是準備上頭條嗎?】
胡雪石破壞室內所有監控鏡頭,讓他們都交出手機、相機等物並解釋:“厲鬼的行蹤、殺人規律和它的死亡現場無關,而跟鏡頭、鏡子之類的反光物體有關。”
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切合大凶卦象。
胡雪石心頭覆滿陰霾,苦思求生之路時,收到顧拙鳩的短信:[我有大家都能活命的辦法,但需要你在三點之前,令玄門分部同意遣人佯攻安順醫院第二病棟。]
【哦,這就是你解決困境的辦法?】
“沒錯,倀鬼就是今晚襲擊你們的‘人’!”
過程迅速利落,沒有厲鬼出沒的恐怖畫麵,卻有無聲勝有聲的
震撼。
【化灰,認得,是愛情。】
“視頻在儲存卡裡,我把卡插.進那台黑色相機,就放在棋牌室的桌子上,一下去就能看到。”顧拙鳩定定地望著鄧靜,慫恿他:“鄧教授,我為了您才解囊破財拿到的視頻,代表我的心意送給你。”
房門無風自動,嘭地關閉,眾人銳挫望絕,心如死灰。
當下隻能言語平靜地安慰高導,讓他遠離凶宅和所有帶鏡頭的物品。
他頂著隨時會死的壓力跑遍凶宅內外,帶回十個被標記的活人,共二十二人擠在客臥,誰也不知道是黎明還是死亡先降臨。
*
人群轟然散開,但見明亮的熾光燈下有一人直挺挺地站著,眼球充血,表情驚恐而脖頸折斷,不過瞬息之間就在眾目睽睽下遭遇厲鬼殺。
驚弓之鳥的高導尤其敏感,指著對麵的客臥和三米開外的浴室說:“女鬼被分屍和焚屍的現場,躲這裡不就等於羊入虎口?”
李觀琙看向外套左上胸的口袋,掏出兩顆被擊碎的大眼球,終於知道顧拙鳩為何堅持給他披外套並持之以恒地攻擊他的左肩。
踩到死亡條件的瞬間就感受到森森陰寒的惡視的胡雪石沒說話,帶人躲進客臥,順便救下藏在洗手間、兩間門對門的客臥裡的八人,令他們都進客臥。
沒有,死定了。
顧拙鳩隻笑著,自作主張進屋拿外套披到鄧靜身上,溫聲關懷:“夜深寒氣重,小心感冒。”按住鄧靜想甩開衣服的肩膀,一字一句威脅:“啊,教授要是辜負我微不足道的心意,我就會傷心得腦子空白,想不起視頻放在哪裡了呢。”
與此同時,顧拙鳩三更半夜敲開鄧靜的臥房。
鄧靜被破退兩步,抬頭,眼裡出現罕見的怒意,而他白皙的脖子流下一道血痕,喉結處凝了一顆血滴,如鮮紅的朱砂痣。
“鄧教授,您是不是在找一段二十年前某個雨夜拍攝於安順醫院的視頻?”
他被掐斷脖子,死在客廳。
小靈寶尖叫,【住口!住手!少作死,多攢福氣,能活九十九!】
“我藏在地下室
,現在帶您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