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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二娘子回府啦。”
“二娘子和太子殿下出京月餘才回來,一回來就來探望主君主母,當真孝順至極。”
“哎,我得趕緊去請安。說不定二娘子心情好,我能多得一貫錢呢。”
薑府主宅,側廳廊廡下,站著一妙盈盈的女子。
女子弱質纖纖,眉目楚楚,一身青白裙衫,發間隻彆了一珍珠發簪。她絞著帕子,與自己的侍女一同站在屋下,聽到家中仆從們奔走相告,各個歡喜二娘子的回府。
有侍女路過時見到她,隻敷衍地行一禮便走:“大娘子萬福。”
薑家大娘子薑蕪,憔悴柔婉,衝仆從們點頭。
遠遠的,薑蕪看到薑循走來。
穿廊過湖,仆從簇擁,薑循與她全然不同——妝容精致,眉目昳麗,看人時,眼神如冰,盛氣淩人。
明明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大約是為人有些凶,薑府上下對她,竟然怕中,帶敬,帶愛。
那是性情溫婉的薑蕪,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尊重。
薑循走到近前,抬眸,瞥見了薑蕪。
她動也不動。
還是薑蕪先朝她柔柔一笑,輕聲:“二妹妹,你回來了。爹娘很想你。”
薑循不冷不熱地“嗯”一聲後:“你不想我?”
薑蕪怔一下,才好似無奈地說:“……我也想啊。”
薑循問:“她還在病床上呢?”
薑蕪知道這位二妹口中的“她”,是指薑母。
薑蕪點頭:“娘知道你回來了,昨日等了你一整日,給你備了飯菜,卻總不見你來。娘還派人去尋你……你府中門拍不開。”
薑循漫不經心:“剛從陳留回來,舟車勞頓,我也疲憊。我是回來拿藥的,又不是做客的,等我做什麼?我現在去看她,你去不去?”
薑蕪聽到“陳留”,低著的眸子微顫。她遲疑間,薑循抬步便走,壓根不等候。
薑蕪身後的侍女憤憤不平:“她太沒禮數了,怎麼這樣對娘子你!你才是真正的……”
薑蕪搖搖欲倒:“彆說了。”
侍女瞥眼她的臉色。
侍女想起一些往事,心中便生出些鄙夷,甚至怨恨:……若是自己服侍的是二娘子就好了。
瞧瞧二娘子身邊的玲瓏,以前還不如自己呢,自跟了二娘子,就變得那樣風光、趾高氣揚。而自己……
自己當真命苦,當初以為大娘子好歹是……好歹心善人慈,誰知卻是爛泥扶不上牆,壓根就比不上二娘子。
這侍女眼珠一轉:“娘子,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去見主母,小心過了病氣
() 。但是你也不能被二娘子比下去啊,我幫你去主母身邊儘孝好不好?”
薑蕪垂下眼。
她眼中霧濛濛。
她心知這侍女是要去討好薑循,哪裡是要去薑母麵前儘孝。
薑蕪點點頭。
侍女急匆匆走了,薑蕪在廊下站片刻,忽見一仆從奔去大堂。
那仆從向她行了一禮:“張郎君來府中拜見主君主母了。張郎君竟然和二娘子同一天來,主君必然高興。”
薑蕪眼眸如被火擦過:“張師兄嗎?”
她想起什麼,心如鼓擂。半晌,她決定學循循那般膽子大一些,去前堂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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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黃昏,薑循的馬車再過九橋門。這一次,街頭人流過多,馬車行不過去,車夫便下車疏通。
江鷺再次朝下瞥一眼。
段楓是何許人?
若是一次,他隻起疑;江鷺一日兩次移目,段楓便叫來小二:“下麵的馬車是誰家的?”
江鷺起身便要走。
他手被段楓按住。
段楓笑看他一眼:“小二郎,我答應你去讀書,你好歹也給我個麵子,讓我把消息打聽完啊。難道你知道什麼,卻不告訴我?”
江鷺手臂微僵。
他想起自己晌午瞥目時,看到馬車後的那抹豔色。
他道:“我不知道什麼。”
他不知道,小二卻見多識廣:“那是薑家的馬車啊。”
段楓立即:“薑太傅?未來太子妃?”
他朝江鷺瞥去戲謔一眼。
江鷺:“……我並不知道什麼。”
段楓不信他。段楓按著小二,要小二多說。
小二果然懂事,笑道:“這個時辰,離開薑家的馬車,必然是薑二娘子的馬車了。薑二娘子不住在薑府呢。”
段楓疑惑。
江鷺眼皮驀地一跳。
小二看他們似乎不知道薑家的官司,便興奮起來:“客人不是東京人吧?哎呀,這事還挺熱鬨的——
“薑家原本隻有一位娘子。結果三年前啊,薑家突然冒出來一位娘子,說、說是薑家走丟的一個女兒。
“回來的娘子,是現在的薑家大娘子。原本太子妃的位子,應該是她的。但是薑二娘子可不甘心,誰知道薑二娘子用了什麼手段,最後,未來太子妃的名號,落到了薑二娘子頭上。
“一直有流言說啊——薑二娘子其實是孤兒,是薑太傅看他夫人丟女失魂,才撿了個孩子來安慰夫人。誰知道多年後,真正的薑娘子回來了。
“薑二娘子鳩占鵲巢這麼多年,還脾氣那麼壞,豈不是欺負慘了回來的真正薑家女?”
段楓聽得目瞪口呆:“看來這薑循果然一直可惡啊……”
小二認同地點頭,要繼續八卦,江鷺卻忽然開口:“眼見未必為真,耳聽未必為實。段三哥什麼時候有了嚼舌根的惡習?”
段楓立刻捂臉:“莫說了,你太愛,我略懂。”
江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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