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因為宋申吉那一個巴掌而離家,隻不過是因為實在是忍無可忍,積攢到此,已經夠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皎的心聲過於響亮,趙儀瑄道:“先前說有好東西給你看的,想不想看?”
宋皎不明所以:“是、是什麼?”
趙儀瑄笑道:“你起來。”
宋皎站起身,掃了掃袍擺,跟著太子往前走到桌邊,桌上放著個匣子,趙儀瑄道:“你認不認得此物?”
匣子裡的是一枚佩玉,宋皎本不以為意,因為太子特意詢問,所以她又多細看了會兒,然而就是這一細看,叫人窒息。
“這個是……”非常眼熟之物!或者,是再也不會錯的,她轉頭看向趙儀瑄:“殿下,此物從何而來?”
“你不是認出來麼?”趙儀瑄回答。
“這是、這是家父的佩玉?!”宋申吉的這枚古玉是常年不離身兒的,宋皎從小看到大,絕不會出錯:“怎麼會在這兒?”
趙儀瑄淡淡道:“喜歡嗎?宋申吉敢動你,我自然要他的命。”
宋皎一個激靈,猛然抬頭:“殿下你、說什麼?”
趙儀瑄抱著雙臂,施施然道:“你怎麼忘了?先前不是跟你起誓,說誰也不能隨意動你的,否則就讓本太子坐不穩這個位子麼?隻是沒料到,第一個跑過來送死的是他。”
宋皎耳畔雷聲轟隆。
的確,她對宋申吉怨氣滿滿,但是殺了自己的父親?
“殿下!”在這一刻,宋皎有些發慌:“你、你不會是當真的吧?”
趙儀瑄奇怪地看著她:“是你當初非要跟本太子討一句誓的,如今若不殺了他,我這太子位豈非不保?而且……”
他盯著宋皎的臉,成衣鋪內親眼看到她臉帶傷痕之狀,他幾乎立刻就要叫人把宋申吉抓住砍死,能忍到現在已經算是了不得的涵養了。
趙儀瑄抬手,指腹在宋皎的唇邊輕輕蹭過:“他竟敢動你,我豈能饒他。”
“不、不是……他是我父親!”
“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殿下你……”宋皎語塞:“我的仇人多的是,殿下難道都要一一殺掉?”
趙儀瑄雲淡風輕的:“那又有何不可?若是連個深恨的人都不能殺,我為什麼要當這個太子?”
宋皎徹底驚怔,歎為觀止,良久,她抬手在額上撫了撫:“那我父親……”
這一刻,她極擔心木已成舟無法挽回。
趙儀瑄善解人意的:“還沒死,不過也差不多。”
宋皎眼冒金星,拚命鎮定:“殿下,說實話,我雖然對家父千怨萬怨,但那畢竟是我生身父親,若他因我而死,這、這種壞人倫之事……是要遭報應的!”
“你還相信報應啊。”他垂眸說。
“我……”宋皎攥了攥拳:“殿下!不管怎樣那是我的家事,請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傷人性命。”
“你是在命令本太子?”趙儀瑄瞥向她。
“我不是!我並非這個意思,我隻是不願意有人因我而死!也不願意殿下乾這種殘暴之舉!”宋皎忍不住提高聲音。
趙儀瑄揚眉:“殘暴?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都敢麵斥本太子了。”他重新走到宋皎身旁,盯著她道:“對了,你打都打過了,還有什麼不敢的?是嗎?”
宋皎無言以對。
可這瞬間趙儀瑄的眼神忽然變得極其可怕:“總之今天我要一個姓宋的人死!要麼是宋申吉,要麼是宋洤,要麼……”
他眯起眼睛看著宋皎,沒有說下去。
“要麼是我?”宋皎卻接著他的話鋒說完。
“還有一個,本太子今早兒見過的,當然你也姓宋,”趙儀瑄唇角挑起:“很有自知之明嘛。既然這樣,你就挑一個人吧,你說誰死,本太子就成全你。”
宋皎閉上雙眼,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趙儀瑄望著她,看著她不施脂粉清水素麵的臉,他心裡有一點殺意在鼓噪,因為他今早上去過的那個地方。
他到底沒有辦法原諒。
趙儀瑄說要死一個姓宋的人,並不是虛張聲勢,他是真的想要一個宋家的人的血來止渴,最好是宋申吉,畢竟那老東西對宋皎動手,也可以是宋洤,畢竟那混賬確實該死。
“殿下還記得,在詔獄中見麵的時候我的遺言嗎?”宋皎突然開口。
趙儀瑄眉頭微蹙,他知道了她的選擇。
宋皎臉色平靜,定睛道:“殿下還能幫我做到嗎?如果是那樣,我也死而無憾了。”
“你……”雖然趙儀瑄知道以宋皎的性子,不至於送彆人去死,但親耳聽她說出來,他仍是有一種氣急敗壞之感。
隻要宋皎開口,不管是宋申吉,宋洤,甚至宋明,他眼皮不眨地都會殺了。
除了她。
“你、以為我不敢?”怒氣在胸中升騰,趙儀瑄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他探手掐住宋皎的脖頸:“你早該死了!要不是當初……”
宋皎喉嚨發緊,止不住咳嗽了聲,然後她覺著那攥著自己脖子的手像是鬆開了幾寸,但她並沒有多留意,隻道:“昔日的那點舊事,我早忘了,殿下也大可不必記在心上。”
說完之後她突然意識到:被掐著脖子的時候,說話好像不會這麼流暢才是。
“好,真是果決……那本太子就成全你。”趙儀瑄的話裡夾雜著磨牙的聲音,聽來確實有些嚇人。
他的手試著握緊,可掌心裡捏著的脖頸,滑膩的像是溫潤的玉石,卻又柔嫩的好像稍微用力就會給捏碎。
所以剛才隻聽見她一聲輕咳,他就下意識地鬆開了幾分,而唯恐盛怒之下的自己會真的不小心掐死了她。
但是看著宋皎倔強的閉目等死,目光流連過那輕顫的長睫,她因為咬過而色澤嫣紅的唇,以及唇邊那點格外觸目驚心的傷腫。
其實他心裡早把她當成自己的人了,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動她,動她就等於動他趙儀瑄。
可是這個人完全的不領情,並且好像沒意識到自己有這份殊榮。
趙儀瑄的心底好像有兩股東西在交織,一種如水澎湃,一種如火熾烈,他死死地看著麵前的宋皎,一念如生一念如死。
終於,兩股勢均力敵的爭鬥在最後的交撞中塵埃落定,而在塵埃落定中的趙儀瑄卻低下頭去,不再顧念其他。
他嘗到了久違的輕潤軟甜,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甘美溫香。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在那把纖細的後腰上重重一扣,讓自己可以如願以償地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