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趙儀瑄不以為忤,隻道:“這些話,彆當著她的麵說。”他知道宋皎在這些事情上頗為在意,她私下裡委屈些就罷了,若是還給人張揚出去,怕她受不了。
說完後,太子又吩咐兩人幫手,助他向內挪了挪,換了個姿勢,為的是給宋皎騰出多些地方。
做完了這些,趙儀瑄額頭又冒了汗,整個人有些不耐煩:“躺了這兩天,實在夠受,身上也是不爽快。”
盛公公忙道:“奴婢叫他們備水,給殿下擦洗擦洗?”
趙儀瑄看看身旁的宋皎,心想人來人去的,恐怕會把她驚醒,便搖搖頭道:“擦擦臉吧。”
盛公公回身去拿帕子,趙儀瑄便跟諸葛嵩道:“大理寺那邊怎麼樣?”
諸葛嵩道:“那程子勵不知為何,緘口不言,之前宋侍禦去見他,他也一句彆的話不說。”
趙儀瑄皺皺眉,回頭看了眼宋皎,又問:“小陶對他用刑了?”
諸葛嵩聞弦歌而知雅意,低聲道:“殿下放心吧,白天小陶來的時候,我便已經叮囑過他,叫他下手知道點輕重。”
“嗯,這就好,”趙儀瑄點點頭:“不要做的太難看了。”
說到這裡,他又皺眉:“為什麼她的手腕上有勒痕?”
諸葛嵩知道瞞不過的,便道:“原本是……宋侍禦不肯來,小陶就動了手,但他也沒動真格兒,隻是嚇唬嚇唬。”
“他、這混賬小子,”趙儀瑄惱惱地,卻又壓下怒意:“你想法兒提醒一下小陶,以後不許他再動夜光分毫,不然就讓他滾出京城到南邊巡查鹽政去。”
旋即又問了幾件事,盛公公也拿了浸濕了帕子回來,給趙儀瑄擦拭頭臉,身上,又小心避開他的傷。
就是在看見那個牙齒印的時候,盛公公著實按捺不住:“殿下,您彆怪老奴多嘴,有句話還是得跟您說,您不管怎麼寵慣一個人都好,可彆任著她就在您身上沒輕沒重的,您瞧瞧這兒,這個指定是得留疤的……且今兒太醫們都看見了,幸虧他們不至於往外說。再者不提那些,萬一真弄出個好歹來呢?”
趙儀瑄仰著頭,任由他替自己清理,也任由他嘮叨個不休。
盛公公換了一塊帕子,從他後背頸間向下細細擦過,耳畔聽不到太子的回答,盛公公便知道他不願意聽這些,隻好打住。
擦了一遍後,又換了套新的中衣,趙儀瑄才覺著清爽了些,此刻已經過去半個時辰,太子看著外頭沉沉的夜色道:“早朝的時間快到了吧。”
盛公公道:“是,已經寅時三刻了。”
趙儀瑄卻笑了笑,他回頭看了看宋皎,喃喃道:“本太子這也是因禍得福,偷得浮生半日閒啊。”
說話間目光一動,太子又看到她袖底下手腕上的那些青紫痕跡。
天快要明的時候,宋皎整個人一顫,猛地醒了過來!
她的臉色不太好。
她記得自己剛剛似乎做了個噩夢,正要回想是什麼夢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睡倒在趙儀瑄的身旁。
近在咫尺的,是太子殿下在晨光中甚是鮮明的俊美的臉。
宋皎吃了一驚,夢境所見在瞬間消散無蹤,她瞪著麵前這張臉,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要爬起身。
手指竟還是給他纏著,扣得緊緊的似乎一輩子不打算放開。
宋皎咕噥了兩聲,歪起身子,想把他的手指掰開。
太子的手指很長而直,宋皎一邊偷偷摸摸地擺弄,一邊想,怪不得他能輕而易舉地掐住她的腰,原來手這樣大……
鬼鬼祟祟地好不容易鬆開了食指,再繼續去掰中指的時候,食指卻又牢牢地扣住了她。
宋皎看看那很是靈性的長指,突然醒悟。
她抬眸看去,果然正對上太子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他的眼睛裡還帶著一點搖曳的笑意:“你在做什麼?”
“我、”宋皎被人捉了現行,屏息靜氣:“我的手都麻了……”
正要起身,冷不防趙儀瑄道:“彆動,給你揉揉。”
“不不、不用勞煩……”
宋皎的拒絕毫無效用,不由分說地,趙儀瑄捏了捏小手,卻見她手腕上的淤青已經消了大半。
昨晚上他可沒有閒著,叫盛公公拿了祛瘀活血膏來後,親自給她推了,果然效果不錯。
就是……看著眼前皓腕似雪,已然令人欣喜若狂,多的那幾點淤青雖叫人心疼,但卻平添幾分異樣的蠱惑。
他真是難以舍手。
宋皎覺著癢。
太子揉著她的手,本來很尋常的動作,不知為何就變了味兒,她的掌心給他揉按著,力道剛剛好,那一點癢痕卻仿佛從掌心直直地透入了心裡。
“殿下!”宋皎再度試圖爬起來:“天已經亮了,您既然也已大好,我、我該出宮了。”
拇指緩緩地蹭過細嫩的掌心:“急什麼?”
宋皎抽離未果,倒是想到一件正事,便低聲道:“是了,您答應我的關於程大哥的事……”
趙儀瑄頭也不抬:“這會兒派去的人早到了大理寺了。”
宋皎頓覺驚喜,拍馬之情油然而生:“殿下,您辦事兒真利落。”
“是嗎?”趙儀瑄抬眸,不為她的花言巧語迷惑,略略靠近了些:“昨晚上你說兩個時辰後喂藥,可你睡著了,這怎麼算。”
他一旦逼近,就讓人窒息。
“什麼、怎麼算……”她遲疑的,不太相信他話裡的意思,她含糊道:“補上就行了吧?”
太子笑:“你說的,補上就行了。”
“那我讓公公拿藥……”宋皎慌了,雖不敢再亂推他,卻也用力一掙坐了起身。
腰被從後麵攬住。
太子靠過來,氣息濕潤的:“不用拿,你身上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