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有了豫王殿下這大靠山,自己貿然去京兆府的話,萬一豫王爺那邊得到消息派人過來,那豈不是妥妥地壓住了?京兆府的官兒也未必頂得了!到時候吃虧的隻怕還是她自己。
朱姨娘更怒了:“那賤貨,平時裝的那樣,背地裡都跟男人上了床了……真是叫人想不到的!跟她那不上台麵的娘一模一樣!都是會私底下鬼鬼祟祟乾些見不得人的事兒!”
她憤怒之極,但腦袋卻轉的更快了,既然京兆府不能去,那……彆的尋常的衙門自然也是不能的。
到底該找哪一路神仙呢?
她頭頂冒火,逃命似的走了這半天又累了,便往牆根處站了站。
就在這時候,朱姨娘聽到旁邊茶樓裡兩人的閒談,一個道:“那禦史台的宋按台才出京,就弄了個開門紅……這位宋按台可是個狠角色,這一道兒過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人頭落地。”
另一個說道:“可不是麼,當初連太子殿下的老師都給他弄下去了,辦幾個知縣之類的,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麼?這樣不怕權貴的好官兒,朝中多幾個,就是百姓的福氣了。”
朱姨娘聽他們竟如此吹捧宋皎,極為刺心,差點沒忍住罵出聲來。
但正因為這兩句話,朱姨娘突然笑了起來:自己是糊塗了!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大廟拜一門正神,這不是現成兒的有神在嗎?
要說這京內恨宋皎恨之入骨的,頭一號便是東宮太子殿下。
要說這京內能夠蓋住豫王爺的,那自然也是東宮太子殿下。
朱姨娘冷笑,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京兆府不能去,彆的地方也不能去,她隻要進一座廟,拜一位神,那就一了百了了。
隻有一點為難。
朱姨娘雖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太子殿下,讓東宮舉刀把宋家的人全都弄死,但她卻不曉得該去哪兒找太子。
太子自然是在東宮,但是東宮在宮內,她的身份彆說是進宮門,就算是稍微靠近,便會給宮門侍衛給趕走或者拿下。
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大理寺。
之前宋申吉想為宋洤疏通的時候,撞在了陶避寒的手中,後來宋申吉才知道,陶少卿是太子的人。
這件事朱姨娘當然知道。
她的眼睛一亮,東宮她進不去,大理寺卻還是可以試一試的。
一念至此,她趕緊轉身。
大理寺中,陶避寒正在一間小房子裡打瞌睡。
自從那天宋皎被諸葛嵩抱走之後,太子吩咐讓朱厭接手案子,而陶避寒則因為程子勵之死,被暫時革職待查。
陶避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討厭的朱厭爬了上去,整天耀武揚威似的,一堆人任由他呼來喝去。
而自己則成了大理寺裡可有可無的閒職,真是無聊。
偏偏諸葛嵩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簡直讓他愈發氣悶。
忽然一個侍從跑來:“陶大人,外頭有個女人,口口聲聲地說有要事麵呈陶大人。”
陶避寒微微睜開眼睛:“什麼女人?我不認識什麼女人,要報案子叫她找彆人去。”
那侍從無可奈何,轉身跑了,過了會兒又轉回來,倒是知道陶避寒不好惹,便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隻低聲道:“陶大人,那女人說……她的事兒是天大的事兒,且是關乎……宋按台的。”
“什麼天大,”陶避寒冷笑,“宋按台又是誰?”
侍從無言以對,隻好轉身要去打發了人。不料陶避寒驀地醒悟過來:“等等,宋按台是不是就是……宋夜光啊?”
侍從陪笑道:“這自然正是宋大人了。”
“混賬,是宋夜光就說宋夜光,什麼宋按台!”在陶避寒心中,宋皎還是那個“宋侍禦”呢,按台兩個字讓他發懵。
陶避寒正是無聊之時,聽說跟宋皎有關,便隨著那侍從來到外頭,見那女子頗有幾分妖嬌,但臉是陌生的,陶避寒便道:“你是何人,有什麼關於宋夜光的事要稟告本官。”
來的自然正是朱姨娘,她千求萬求,才求了那侍從進內通報,驀地看到陶避寒臉生的嫩,她倒是疑惑起來:“您、可就是陶少卿嗎?是……東宮太子殿下的人?”
陶避寒冷道:“你問這些做什麼?你到底有何話說,若是無聊攪鬨,彆怪本官不客氣。”
朱姨娘被他的冷臉嚇到:“不不,大人,我確實是有天大的事、是能掉腦袋的大事,隻能跟太子殿下的人說。”
陶避寒見這女人頗為蠢笨,本是不屑,可這話卻引發了他的興趣:“你說這掉腦袋的事兒,跟宋夜光有關?”
朱姨娘點頭。
陶避寒笑道:“那你找對人了,進來吧。”
到了廳內,陶避寒落座:“先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姨娘道:“妾身是……是宋申吉的妾室。”
陶避寒一愣:“哦,原來你是宋夜光一家子的,哼,既然你跟宋皎是一夥兒的,又有什麼天大的事,想必是唬人。”
朱姨娘聽他的語氣仿佛跟宋皎不對付,忙道:“大人,妾身雖是宋家的,卻不是跟宋皎一夥兒的,相反,妾身正有個關於宋皎的秘密要稟告太子殿下,這個秘密,足夠太子殿下將宋皎以及宋家所有人全都……”
說到這裡,她突然住嘴,看了看陶避寒身後的小侍。
陶避寒皺眉,抬手示意那侍從退出。
等侍從退下後,朱姨娘才又靠近了幾步,低聲道:“足以讓太子殿下把宋皎以及宋家所有人全都殺了。”
陶避寒本不以為然,聽到最後一句,他坐直了些:“你說什麼?此話當真?”
朱姨娘道:“千真萬確。不過,妾身若是說了,還請大人……保證妾身不會也被牽連其中,最好求太子殿下格外恩典。”
陶避寒聽她越說越玄乎,竟不知她有什麼關於宋皎的致命秘密,難不成是那個家夥正密謀造反嗎?
“隻要你說的是真的,本官便能為你向太子殿下求情,”陶避寒淡淡道:“若真的能立下大功,那非但無過,反而有賞。”
朱姨娘聽到最後一句,大為歡喜:“多謝大人。”
“快說!”陶避寒嗬斥。
朱姨娘左右看看,終於又靠近幾步,手遮著唇,她低低的說道:“宋皎並非是男子,她是個女人。”
這話清清楚楚地進了陶避寒的耳朵,但陶少卿卻很想一腳把朱姨娘踹出去。
他覺著這個女人是瘋了,竟大白天跑到大理寺來找他尋開心。
陶避寒冷冷地看向朱姨娘:“你再說一遍。”
朱姨娘道:“大人,千真萬確,是妾身剛才聽見那魏氏跟她的弟弟親口說的。”
陶避寒本正在盤算該怎麼收拾此人,聞言微微一愣:“魏氏?”
“就是宋皎的娘!”朱姨娘咬牙切齒地說道:“她親口說的,宋皎是女孩兒,從小扮男人的,而且……”
“而且怎麼樣?”陶避寒的心突然跳快了起來。
他盯著朱姨娘的臉,這張臉原本是嬌俏的瓜子臉,但有了點年紀,臉上便透出明顯的刻薄之態。
而陶避寒心中所想的,卻是有關宋皎的所有。
從他那次跟太子回事兒,太子對宋皎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後來諸葛嵩格外叮囑他彆去針對宋皎,還有……
朱厭曾說過諸葛嵩身上有女人的香氣,但諸葛嵩明明未近女色。
還有還有那天……豫王,太子,宋皎在大理寺認屍,他雖站在外麵,卻也聽說了裡頭的情形,太子竟叫諸葛嵩把宋皎抱走了!還是顏文語親自來領的人!如果是程殘陽的弟子,為什麼是夫人來領人!
陶避寒覺著有一輛馬車在自己的頭上轟隆隆地奔來又奔去。
朱姨娘尖誚的臉上更加流露出濃濃的鄙夷,她先是冷笑了聲,才對陶避寒道:“大人您猜怎麼著,宋皎她不僅僅是欺君之罪,而且她……已經跟豫王爺……”
“跟豫王怎麼樣?”
朱姨娘道:“還能怎麼樣,她早就爬上了豫王殿下的床了。”
剛才是一輛馬車從頭頂奔馳,那現在已然是千軍萬馬在他整個人的頭上踐踏。
陶避寒問:“你、你又怎麼知道?”
“妾身當然知道,”朱姨娘臉上那不屑而鄙夷的表情,就仿佛當時她趴在豫王的床下,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一樣,她道:“是魏子謙親口說的,當時在永安鎮魏家,他們兩個就睡在一塊兒了呢!”
陶避寒覺著自己簡直一時消化不了這許多的離奇古怪。
他抬手製止了朱姨娘,低頭竭力地想了半晌:“這麼說,宋皎是個女人,她女扮男裝的,還跟豫王爺有染……”
說了一遍,他總算是清醒了些:“好啊,怪不得我向來瞧她怪怪的,這個宋夜光,好大的膽子,竟乾出這些事……”
陶避寒站起身來:“哈,真是天助我也,這次看她往哪裡跑!”
朱姨娘看到陶避寒的反應,她很得意,自己果然沒找錯人:“就是!大人,一定不能放過她,一個小賤人,竟然敢扮男人,她居然還去當了什麼巡按禦史,到處招搖撞騙的,真是可笑!簡直是不成體統!斬首示眾都是便宜她了!”
陶避寒心裡雖也驚喜交加,但聽了這幾句話,卻也有些詫異。
他轉頭看看朱姨娘,沒想到這女人的惡毒竟好像還在自己之上。
正在陶避寒想著該怎麼著手行事才最妥帖的時候,門口人影一晃,有個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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