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儀瑄聽到“頭暈”,單臂一抄將她抱了起來。
宋皎定睛,突然看到街邊上有零星的軍民百姓,她突然後悔爬起來了。
可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偏偏太子先前來的太快,此處的軍民亦並沒見過太子,但卻認得她,紛紛避讓,有人還叫道:“按台大人!”
宋皎本想蒙頭蓋臉的,見躲藏失敗,便強顏歡笑,假裝鎮定無事。
馬兒經過,卻有人低低的說道:“那個人是誰,怎麼抱著按台大人?”
“聽說複州終於來了援軍,當然是援軍啦!方才按台大人親自帶人上陣……幸而援軍救的及時,逢凶化吉!”
宋皎隱隱地聽見,臉上微微有點發紅,她想回頭看看趙儀瑄,又不敢。
隻試探著說:“殿下,您才到,驛館隻怕還沒收拾好,不如先去縣衙歇息罷?”
她擔心趙儀瑄會給她一句“回京”,但幸而,太子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按照她指引轉頭往縣衙而去。
在縣衙門口上,翻身下馬的時候,趙儀瑄身形晃了晃,竟似站立不穩一樣。
宋皎急忙扶住:“殿下?”
太子略吸了一口氣:“走吧。”
縣衙之中最後四個衙役都給宋皎帶去城樓了,隻有一個大夫在裡間照看諸葛嵩,除此之外,簡直裡外皆空。
跟隨太子回來的,還有十幾名內衛,先有四人掠了入內,檢查此處是否安全等等,另外眾人各自分頭行事。
趙儀瑄走的並不快,宋皎留心打量,也看出幾分不妥,便特意用手扶著他。
她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到底該說什麼,便隻沉默著。
快到內廳的時候,才有個丫鬟在角門處走過,一看見她便道:“按台大人。”
宋皎一點頭。
那丫鬟見她扶著一個人,卻不曉得如何,正要過來幫忙,卻給內衛止住。
上台階的時候,宋皎聽見太子“嘶”了一聲,她忍不住道:“殿下可是身子不適?”
趙儀瑄冷冷地:“管好你自己吧。”
見太子並不領情,宋皎隻好住嘴。
她看看自己身上,之前本就狼藉,後為了躲避刺客,更弄了一身的泥水,太子的這件輕容紗團龍衫都破了幾處了。不知他是否會讓自己賠償。
宋皎想著,鬼使神差又看向趙儀瑄身上,一看也嚇了一跳,先前太子把她抱在身前,她身上的泥水自然也沾到了他的身上,鎖子甲倒是看不出什麼來,可底下的衣擺卻很明顯的一大片灰色的泥水痕跡。
她急忙移開目光,隻扶著太子進了廳內。
“殿下,怎麼會突然間駕臨……”宋皎思來想去,有些話還是得問,就算、打破這奇怪的氣氛也好:“是幾時從京內啟程的?皇上……”
話未說完,趙儀瑄道:“宋夜光,你問這些做什麼,你還關心這些嗎?”
宋皎一愣:“殿下……”
趙儀瑄轉頭看向她,有點譏誚冷冽的:“本宮當然是因為西南事變才特意趕來,不然你以為是為了你嗎?”
他的臉色,又像是那日在城郊訣彆的時候了。
“微臣當然不敢。”宋皎低頭,放開他,往後退了一步,“隻是,微臣沒想到殿下竟會親臨……殿下本不該……”
“不該什麼?”
“不該以身犯險,”宋皎鼓足勇氣:“殿下萬金之軀,有些事交給彆人去做就可。”
趙儀瑄道:“有些事,彆人做不成。”
宋皎正想要不要問他是什麼事,趙儀瑄握住她的腕子,將她的後頸輕輕一按,低頭。
宋皎著實想不通,為什麼太子前一刻還滿是嫌棄的,忽然間竟又如此。
那蠻橫的力道闖了進來,甚至讓她覺著有些疼。
宋皎想後退,又給他牢牢地製住了,想說話,嘴又給堵得死死的。
她隻能沒什麼反抗的,任由太子搶掠似的予取予奪。
過了半晌,趙儀瑄稍稍地鬆開了她。
太子盯著她淡櫻的唇色逐漸加深:“這些事,可以交給彆人去做麼?”
宋皎咬了咬唇。
趙儀瑄握著她的後頸,眼神閃爍的:“或者,你想跟誰去做?”
宋皎覺著自己不必回答這麼無稽的問題,她轉開目光。
“怎麼,真的有人了?”太子的聲音逼近了幾分,把她的“不想計較”當成了“有心躲閃”。
宋皎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竟為這種事較真:“不不,沒有。這怎麼可能……”
趙儀瑄盯著她,心裡想到的卻是先前在城門口,易巡侍將她半抱似的扶起來的樣子。
“你敢……”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什麼彆的,太子有點發抖,“宋夜光,你要是敢有彆人,本宮必殺了你。”
“什麼彆人!殿下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是……”話未說完,宋皎覺著自己不該在這時候招惹太子。
“都像是什麼?”趙儀瑄卻並沒有因她停住而不問下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殿下這樣的。”宋皎無奈。
“本宮又怎麼樣?”
宋皎無可退避。
趙儀瑄說自己是因為西南生變,所以才趕了來的。
但是永州跟嶽峰這裡的事情才出了幾天!他難道是從京內飛來的?還是未卜先知,提前從京內啟程了?
宋皎不蠢,她猜得到太子是為什麼這麼“及時”地趕了來。
“殿下先前不是……叫微臣死在西南道麼,說一輩子不想見到我的。”她垂眸說道。
“本宮、本宮也叫你留在本宮身邊的,你聽了嗎?!”趙儀瑄盯著她,怒不可遏,“叫你留在東宮的話說了多少遍!你一句也不聽,隻說了那一次狠話,你就記住了?宋夜光,你……你真讓本宮失望,倒是巴不得你就真的……”
他氣上了頭,但竟說不下去。
四目相對,宋皎看他眼中那煎熬的焦灼之色。
“殿下曾說,微臣是口是心非之人。”宋皎慢慢地歎了口氣:“原來殿下……也是不遑多讓啊。”
趙儀瑄怔住:“你、你……”
宋皎重又仰頭看向他,道:“我沒死,殿下真的很失望麼?”
趙儀瑄往前一步,逼得她退到了門邊上:“你!”但他竟說不出什麼狠話。
或者已經不想再說。
“是我不好,我知道,”宋皎靠在門上,卻並不覺著害怕,她抬手過去,有些大膽地撫上太子的臉頰:“我不該讓殿下擔心的。”
趙儀瑄的雙眸睜大,仿佛不相信她在說什麼。
宋皎歎息似的說了這句,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
她主動吻在了太子的唇上。
如果說宋皎先前相信了趙儀瑄在三裡亭的那些狠話,也曾因而痛苦不已。
但今時今日,太子殿下竟出現在她的麵前,這本身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不管他說什麼為西南之事而來的借口,宋皎心裡明白,趙儀瑄的那些話並不是真心,或者恰恰相反,太子是真的為她擔心著。
她雖還不清楚他是怎麼來的,幾時啟程,但心裡已經猜到,對於太子殿下而言,那必定極其的不易。
宋夜光並非頑愚不靈,也絕非鐵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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