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千戶低低道:“以後不要隨便多嘴,難道之前趙千戶的例子還沒看夠?咱們幾個的腦袋,可不能也白白地……”
才說到這裡,突然聽到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幾人急忙回身站住,低頭恭迎太子。
趙儀瑄掃了眼,還未落座便道:“周縣尉,你的傷怎麼樣了?”
周縣尉沒想到太子開口先問的竟是自己,一驚之下忙道:“回殿下,卑職的傷……無礙。”
趙儀瑄道:“你倒是個硬漢,胳膊都要斷了還說無礙。嗯……你如今是縣尉,聽說宋按台讓你代理了知縣之職,你喜歡當縣令麼?”
周縣尉呆了呆,忙道:“殿下容稟,當時是情況緊急,按台才讓卑職代行縣令之職,但卑職有自知之明,確實不能勝任縣令職位。”
“哈,”太子笑了笑:“你果然是有自知之明,你是武官,當什麼縣令,好吧,既然如此,即日起你便升為百戶長,仍行鎮守本地之職,如何?”
周縣尉吃了一驚:“殿下……”
連旁邊的管千戶都驚呆了。
本來太子問周縣尉喜不喜歡當縣令的時候,管千戶便聽出來,太子這是要抬舉周園,倘若他說喜歡,以後這嶽峰縣令便是他了。
不料這周園竟如此的不知好歹,太子把香餑餑送到嘴邊,他硬說硌牙。
管千戶正替他捏了把汗,覺著這廝要倒黴了,誰知……
百戶所的六品百戶長,可是比縣令還要高一級。
趙儀瑄看著周縣尉驚怔的樣子,淡淡道:“行了,這兒不用你回話,你且回去養傷吧,像是你這樣的官兒,自當長遠地多為朝廷效力幾年,去吧。”
周縣尉這才反應過來,斷了手臂,他都沒說什麼,此刻眼圈卻已紅了,周園掙紮著跪倒在地:“卑職,叩謝太子殿下恩典。”
趙儀瑄身邊的內衛走過去,親自將他扶起來:“周大人,之前給你的藥記得好生服用,殿下說了,你可不能有事兒,得好好地再為朝廷效力呢。”
周縣尉含著熱淚,慢慢地點點頭,退後數步,他突然想起了宋皎!周縣尉遲疑著,想要詢問太子按台大人如何,一時又不知怎麼開口。
這麼一遲疑,李衛長便看了出來:“怎麼了周百戶,可還有話?”
周園咽了口唾沫:“卑職,是想詢問宋按台大人,呃……這些日子多虧按台大人坐鎮嶽峰,指揮妥當,否則、卑職也早……慌了手腳,嶽峰也早扛不住了,所以……”
他儘力地想替宋皎說幾句好話。
李衛長看了太子一眼。
趙儀瑄顯然是聽見了,他很清楚周園的意思。
雖然覺著這周縣尉忠心可嘉,也是個正直之人,但此人這會兒還惦記宋皎,卻是讓太子心裡有點不受用。
所以他並沒有開口。
李衛長便對周園道:“殿下從來賞罰分明,你還擔心什麼?”
周園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太子連自己都提拔了,何況宋大人呢,這才安心出門去了。
管千戶等人麵麵相覷。
趙儀瑄心裡有了一點小氣,便淡冷地掃了他們一眼:“都愣著做什麼,琵琶山的情形如何?”
管千戶急忙道:“回殿下,下午按照殿下先前的部署,古統領帶人襲擊了琵琶山,果然賊寇傾巢而出,山上空虛,不費吹灰之力便已經拿下,剩餘逃竄的賊寇也都一一伏誅。”
“匪首呢?”
這次回答的是胡統領:“殿下恕罪,那匪首傷重,但一時未死,如今正在縣衙牢房內看押。”
趙儀瑄哼了聲:“看看,古人說事有所為,有所必為,但凡你們儘心儘力地乾了,這不是都做的極順利麼?倘若人人爭先,就如同嶽峰此處的周縣尉一般臨危不亂不退,又何至於讓一股小小毛賊如此猖狂,幾乎將永州府都拿下,簡直奇恥大辱。”
三人跪地:“殿下息怒,卑職等知罪。”
趙儀瑄道:“此處匪賊雖已經剿滅,但也要提防他們死灰複燃,以及追擊逃竄的餘黨也不能懈怠,管千戶跟胡統領留下,留三千兵馬,古統領帶兩千回複州。”
管千戶道:“殿下,還是把兵馬儘數留下的好,殿下在此,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啊。”
趙儀瑄道:“本宮不需要。若無他事,都退下吧。”
三人隻好領旨謝恩,緩緩退了出去。
等眾人都退了,趙儀瑄又想起一件事:“金尋呢?”
話音剛落,門口一道人影閃了進來,上前跪地:“殿下有何吩咐?”
這位,卻是東宮尋部的金尋長。
趙儀瑄道:“先前對宋按台下手的人,身份不明,城中興許還有餘孽,去查。查個乾乾淨淨,一定要找出是誰下手。”
又一想:“匪首既然被擒,去審問仔細,單單是一股山匪,竟敢劫掠州府,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金尋長領命。
太子吩咐完畢,稍微籲了口氣。
這會兒裡間李衛長走了出來,低低俯身說了句話。
趙儀瑄回頭,皺眉起身。
宋皎已然醒了,但她並不在裡間。
趙儀瑄前腳離開後,宋皎便也醒來,先前她在門邊,聽到太子發派周縣尉,以及管千戶等回琵琶山等的事。
宋皎看著太子獨自坐在燈影之下,不動聲色地褒賞或者敲打,一言可以叫人死心塌地,一言也可以叫人膽戰心驚。
但他的臉色始終淡淡的,介於冷暖跟晦明之間,叫人無法捉摸。
宋皎覺著這樣的太子殿下仿佛有點陌生,想象不出他在跟自己私下相處的時候,卻會有那樣截然不同的一副麵貌。
但是她知道,這樣的太子,才該是儲君的樣子。
默默地看了會兒,宋皎轉身離開。
她不是回裡間,而是從偏廳的側門走了出去。
縣衙的後院裡,小缺趴在榻上,無法動彈,縣衙的兩個丫鬟在身邊伺候著。
小缺身上有幾處小傷,最厲害的當然是為宋皎擋刀,背後給刺客砍中的那刀,幸而沒有傷到脊骨。
宋皎還沒進門,就聽到他說道:“姐姐們,務必告訴他們,照看我的黔黔,可彆忘了喂草料,把它餓瘦了就不好了。”
一個丫鬟抿嘴道:“自己傷的這樣,還惦記著那頭驢呢。”
“黔黔不是普通的驢子,是我的救命恩驢。”小缺正色回答。
丫鬟們咯咯笑了起來。
宋皎聽小缺的聲音頗有精神,沒自己想象中奄奄一息的,這才放了心。
丫鬟們倒也看見了她,急忙上前行禮。
宋皎擺了擺手。
丫鬟們暫且退到外間,榻上的小缺已經忙不迭地探了頭:“主子!”
宋皎急忙摁住他的肩:“彆動。”
小缺果然又趴了下去:“不敢動呢,他們說我背上的傷那麼長……主子,這會兒我可出了大力了吧?”
宋皎想拍拍他的肩,又怕弄到他的傷,便把手放回膝上:“當然了,若不是你,我可就……就是苦了你了。”
“這不算苦,老人不是說了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缺回答。
宋皎詫異地看著他:“我發現,你受了這次傷,怎麼好像比先前更聰明了?”
小缺笑道:“我本來就聰明,怎麼說的我先前很愚蠢呢?”說了這句,他看了眼門口,放低了聲音道:“主子,太子殿下……”
他正要說,又有點不太敢的,咽了口唾沫,才道:“太子殿下是為了您來的麼?”
宋皎心頭一緊。
她沒想到,趙儀瑄之心意,竟連小缺都看透了。
她忙道:“彆胡說,殿下怎麼會是為我?殿下是為西南。”
小缺捂住嘴:“好好好,我不說了。”
宋皎不忍嚇唬他,便小聲叮囑道:“這話可不要再說了,對太子殿下不好,知道嗎?”
小缺點頭,撤了手,他低低道:“總之,我知道了殿下對主子是真心好,這就行了。”
宋皎點了點他的腦門:“你安心養傷吧,我……還要去看看侍衛長。”
小缺看她起身,不知為何還有點不放心的,便忍不住道:“主子,你可記得,這次……千萬彆招惹殿下不高興了啊?彆總是戳老虎眼睛了!”
宋皎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從來都循規蹈矩,什麼時候戳老虎眼睛了?”
小缺哼唧:“反正據我所知,您乾的還真不少。”
宋皎指了指他:“要不是你傷的厲害,看我不揍你。”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大麵積的甜向人間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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