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他身上可怖的傷,雖然支撐著來給太子請安,但那傷可還在。
宋皎道:“殿下,侍衛長的傷勢極嚴重,能不能彆叫他跪著了?”
這話一出,太子的臉色更難看了,眼神冷冷的:“你倒是……心細的很。”
宋皎發現太子的口吻跟神情都不對,但卻不知為何。
她以為太子是在懷疑自己的話:“殿下你不信,可以看看侍衛長的傷。他是因為救我而受的傷……”
“他到底怎麼救了你?”趙儀瑄仿佛有些感興趣,聲音淡淡的。
宋皎還沒開口,諸葛嵩突然道:“請按台不要再說了,是殿下命我護著宋按台的,不管怎樣都是屬下的本分,就算為了按台而死,也是理所應當的。”
幾乎是諸葛嵩話音剛落,趙儀瑄仿佛漠然地:“那你怎麼不去死。”
宋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所聞:“殿下!”
趙儀瑄回身,眼神泛冷地盯著她。
就在宋皎要開口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跪在地上的諸葛嵩向著自己做了個手勢。
趙儀瑄道:“怎麼?”
宋皎咽了口唾沫,慢慢地低下頭:“我……我有點不太舒服。”
太子的臉色本極不好,聽了這句竟走回來,聲音也變了變:“哪裡不舒服?”
宋皎低著頭不回答。
趙儀瑄卻發現她的唇上竟滲出了一點血漬。
太子怔了怔,慢慢地籲了口氣。
重新回頭看向地上的諸葛嵩,太子淡聲道:“行了,你出去吧。”
諸葛嵩肩頭一沉:“屬下遵命。”他試著起身,卻竟不能動。
稍微用力,硬生生地站起,捂著腹部的指縫間卻仿佛有鮮血滲出。
趙儀瑄皺了皺眉,挪步往宋皎跟前,將她的視線擋住。
門口的李衛長急忙上前,扶著諸葛嵩退後兩步,同他出門去了。
兩人離開後,太子回頭看向宋皎:“你是真的不舒服呢,還是心裡不舒服?”
宋皎剛才本來想說話,卻給諸葛嵩的暗示製止。
她雖不明白為何侍衛長竟阻止自己開口,但知道必有道理。
此刻見他們都出去了,才低聲道:“都不舒服。”
趙儀瑄在她身邊坐了,笑了笑:“是因為本宮斥責他那句話?”
“你為什麼……”宋皎深深呼吸,輕聲道:“殿下知道我並沒有說謊,侍衛長是最忠心於殿下的人,你彆那樣……寒了人的心。”
奇怪的是,聽了這句,太子的臉色稍霽:“你是擔心他們不再忠心於本宮?”
宋皎道:“侍衛長一路儘心竭力,幾次救我於危難,毫無過錯,反而自己命都差點丟了……倘若他這般儘責都要被殿下責難,殿下又何必叫他來保護我?倘若他因此而獲罪,以後殿下是不是還會叫人跟著我?但是到那時候,是不是還有人肯這般儘心?我不過是將心比心,倘若我一心為朝廷,朝廷卻因為我有功而處處懷疑甚至貶斥,我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趙儀瑄眼神閃爍,聽到最後才又笑了:“小傻瓜,你倒是會舉例子。”
他想了想,喃喃道:“罷了,且把這件丟開吧,你心裡的不舒服已經說了出來,現在,也該讓本宮幫你看看,你身上的不舒服到底如何了。”
宋皎忙擋住他的手:“不要。”
趙儀瑄道:“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說了這句,他的臉上又露出一抹笑意。
宋皎本來還想問問他到底想怎麼對侍衛長,但諸葛嵩向著她擺手的一幕,卻仿佛在提醒她,彆去碰這個雷。
正在這時侯,門口上火衛長來報:“殿下,縣衙門外來了一個人,說是……要討債來的。”
趙儀瑄擰眉:“什麼人,討什麼債。”
火衛長道:“縣衙的人說,那人叫恨無傷,是個大夫,說……是先前宋按台跟他許下的。”
趙儀瑄回眸看向宋皎:“你跟人許了什麼?”
宋皎這才想起來那恨無傷之事,忙同太子說了,她道:“他一定是回來要他的代價了,周縣尉說過此人行事古怪,不知會跟我要什麼……我得去見他。”
趙儀瑄卻摁住她:“彆動,你好生養傷,本宮替你料理。”
“可是……”
“聽話,”太子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親了親:“不管他要什麼,有本宮在呢。”
縣衙的廳內,那古怪的大夫恨無傷,仍是一襲黑帽黑袍,靜靜地站在門口。
黑色的帽兜下,半邊臉都在陰影裡,隻露出一點蒼白的尖尖的下頜,看著有點可怖。
太子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特意表明身份,而恨無傷也一直都站在原地,並沒有行禮的意思。
“聽說你是來討債的,”太子瞧著他怪模怪樣的打扮:“你要什麼?說罷。”
帽兜下的臉抬起來,太子卻依舊沒看清他的臉,而隻看到一雙很亮的眼睛。
“我要……”恨無傷慢慢地說道:“宋按台大人去當我七天的奴隸。”
趙儀瑄的眼神一變:“你說什麼?”
恨無傷仿佛笑了笑:“太子殿下當然聽到了,我要宋按台當我七天的奴隸,這就是我救人的代價。”
“你倒是很會異想天開,”趙儀瑄冷笑了聲:“那如果本宮不許呢。”
恨無傷道:“不許的話,自然也可以,但是我所救的人,勢必會變本加厲地還回來。”
“怎麼還?”趙儀瑄輕描淡寫地:“大不了就要諸葛嵩的命是不是?那就叫他死就成了,反正本宮也看他不順眼的很。”
地上的恨無傷沉默了會兒:“既然殿下這麼說,那就沒辦法了。”
“本宮倒是還有一個辦法。”趙儀瑄盯著麵前的人,眼神裡透出一點煞氣:“殺了你,如何?”
恨無傷低低地笑了起來:“殿下要殺我,我當然活不了,不過那位侍衛長也是活不了的,而且他會死的極痛苦。我勸殿下還是答應我的條件,讓宋按台到孤孑亭,當我七天的奴隸,這才是兩全齊美。”
“那是你的兩全齊美,不是本宮的。”趙儀瑄淡淡道。
就在這時,一名內衛從外掠了進來,在太子耳畔低低說了幾句話。
趙儀瑄臉色一沉,盯著恨無傷道:“你對諸葛嵩做了什麼手腳?”
“告訴殿下也無妨,他身上療傷的,是我的蠱蟲,若宋按台踐約,那蠱蟲就會化成他血肉的一部分,安然無恙,若是反悔,那蠱蟲就會反噬,到時候必有千百倍的痛苦,嘿嘿,”恨無傷森森地笑了兩聲,道:“讓宋按台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們便可以兩清了。”
趙儀瑄琢磨著,似商量的口吻:“那麼殺了你,再殺了諸葛嵩,免得他飽守苦楚,也算是兩清了吧。”
“那也行。隨便殿下處置。”恨無傷竟然一點恐懼都沒有,反而又嗤嗤地笑了幾聲:“要怎麼動手?來砍我的頭?”
趙儀瑄身邊的火衛長幾乎按捺不住。
剛才他也聽見內衛的稟報,諸葛嵩突然間腹痛難忍,金石衛說傷口有古怪,這自然是這恨無傷搞的鬼。
火衛長隻等太子一聲令下,便去擒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隻要將他擒下,嚴刑逼問,不愁沒有救治諸葛嵩的法子。
但太子遲遲地沒有下令。
恨無傷反而等不及了:“太子殿下,請啊,我可等著呢。”
太子道:“本宮不急,你倒是急了?”
恨無傷道:“我向來是個愛痛快的人啊。”
“好吧,”趙儀瑄微微一笑,“本宮今日心情好,不願意有人死,不如換個法子。”
“殿下又有什麼法子?”恨無傷好奇。
趙儀瑄道:“宋夜光她是本宮的人,不管她允諾了什麼,就等於是本太子的話。如何?你要討債,本宮替她接著。”
火衛長臉色大變。
恨無傷仿佛意外,沉默片刻桀桀笑道:“太子殿下這是……肯紆尊降貴麼?嘖嘖,倒是想不到您對於臣下是如此的深情厚誼啊。您這話當真?”
“一言九鼎。”趙儀瑄盯著麵前的人,語氣平常:“你莫非也想本宮去當你七天的奴隸?”
火衛長忍不住了:“殿下!”
恨無傷搖了搖頭:“太子殿下這樣尊貴的人,怎麼能去給人當奴隸呢。”
就在火衛長稍微寬心之時,恨無傷道:“我隻要太子的一樣東西。”
趙儀瑄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黑袍者:“你說。”
“簡單的很,”恨無傷慢慢抬頭:“我隻要太子殿下的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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