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微微仰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白蟒,這種情況下,不管是逃跑還是反抗都已經無效了。
偌大的白蟒,仿佛隻有傳說中才能見到之物,它身上的麟甲宛若堅冰製成,額頭的鱗片比頭還要更大。
恐懼到極點宋皎反而不再害怕,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白蟒朱紅耀耀的雙眼。
奇怪的是,要在對視的那一刹那,宋皎忽然覺,這白蟒紅寶石似的眼睛,好像並沒有什麼凶戾之氣。
要在刻,那白蟒高擎的頭慢慢地伏了下來,但它並沒有張大嘴,而隻是很安靜地,緩緩地降落向宋皎身前。
宋皎怔了怔,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蟒默默地將額頭往她身邊湊近了分。
並非是捕食,這個姿勢,讓宋皎想起了東宮的那隻西施犬汪汪,有時候要經常地把自己的頭送到她的手上,那是在示意她摸一摸自己。
白蟒的頭微微地上下一,又往前一蹭,倒好象真的是這個意思?!
宋皎很吃了一驚,定睛再看,卻瞧見這白蟒額頭上那一點小小地凸起,像是被什麼吸引一樣,宋皎慢慢地伸手,要去摸上一摸。
要在這時候,是諸葛嵩趕到:“按台!”
他是從側後而來,完全看不見前方宋皎的情形,而隻是心膽俱裂地以為她遇到了危險。
這一聲吼叫,驚到了宋皎,她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麼,頓時收回了手。
而要在宋皎縮手的瞬間,那白蟒猛然間扭過頭,向著諸葛嵩張口發了一聲瘮的嘶吼。
巨大的氣流直衝過去,將諸葛嵩掀翻在地,連帶他身後的四喜都站立不穩,隻覺著像是平地衝來一股勁風。
周圍的翁婆婆契徠等,見狀紛紛地跪倒在地。
白蟒重新擎高了腦袋,赤紅的雙眼不像是之前那麼平靜了,它要像是一個好事被破壞的狂暴之君,正要找撒氣,擺了徹頭徹尾的攻擊姿態。
宋皎大叫:“住手!”
她的聲音來並不高昂,白蟒俯衝的作卻陡然停住了。
他回過頭看了眼宋皎,眼中的狂怒慢慢地收斂消散。
後,白蟒的頭微微地點了點,它扭過龐大的身軀,重新向著山上蜿蜒離去。
直到那白練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現場的眾還未曾從這駭異的境遇之中反應過來。
宋皎拔腿跑到諸葛嵩身旁:“侍衛長。”
將他下頜一扶,去看他頸間是否有傷,卻見除了被毒蛇勒的痕跡外,僥幸並沒有彆的。
諸葛嵩卻將她的手腕握住:“按台如何?”
宋皎道:“我自是無恙,你覺著怎樣?”
諸葛嵩試圖撐著起身,到底無力,便道:“我跟易巡侍大概都中了他們的道。”說了這句,他喘了口氣又道:“之前是那花沂的青年去開了牢房,隻是他們兩仍是給花沂的攔住了……”
那花沂的青年倒也癡心不改,雖被打的遍體鱗傷,卻還是掙紮著跑了來,他開了牢房去救自己的愛。
也正是從他的口中,諸葛嵩得知,原來宋皎所畫的那個是飛龍骨。
這飛龍骨乃是花沂的聖物,據說是跟神龍有些淵源的,但凡有手持飛龍骨,花沂上下便隻能從號令不可侵犯。
而除非那主把飛龍骨交還,花沂之不能硬搶,否則必遭飛龍之咒。
所以先前翁婆婆有意地引誘宋皎,讓她主將飛龍骨還回來。
宋皎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去看向翁婆婆等。
這會翁婆婆已經被契徠扶著站了起來,她收回去看白蟒的目光,而將目光投向了宋皎。
宋皎輕輕地拍了拍諸葛嵩的肩頭,轉身向前走了步。
這會翁婆婆跟契徠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張狂,甚至在看著宋皎走近的時候,翁婆婆還往後退了半步,她仿佛想開口,卻又低了頭。
宋皎道:“婆婆,之前咱們的約定,可還算數嗎?”
翁婆婆苦笑了聲:“你到底是什麼?”
宋皎道:“官自然是西南道巡察禦史宋夜光。”
翁婆婆搖了搖頭:“不可能這麼簡單,神龍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她停了下來,終於說道:“今日是我們有眼無珠,差點得罪了大,希望大不要怪罪。”
宋皎了這,卻不知她到底是真心還是敷衍:“官上山,隻為和談。若是皆大歡喜的結局自然好。”
翁婆婆頷首道:“當然,飛龍骨在大的手中,一切要由大做主。”
宋皎疑惑:“您的意思是……”
翁婆婆看了眼諸葛嵩,竟坦坦然然地說道:“隻有花沂的長老才能持有飛龍骨,持有飛龍骨,便可以號令花沂上下,大要如何處置,隻憑你的意思。”
她身後的契徠跟兩個老者大驚,矮個子更是脫口道:“阿母!”契徠跟那瘦些的黑袍老者卻並未開口。
翁婆婆隻看著宋皎,倒是豁去般:“按台大請下令吧。要算你要我們的命,也是無妨。”
宋皎到這,抬手入袖子。
探了會,她拿一個帕子包著的東西,慢慢地打開,果然是那一串飛龍骨。
翁婆婆輕輕地歎了聲,推開契徠,重又跪地。身後契徠跟其他兩……以及在場眾也都跪在了地上。
宋皎遲疑了會,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官便僭越了。”
她想了想,朗聲道:“官想要花沂從改變規矩,準許花沂跟外族通婚,成親後他們願意在山上便留在山上,願意到山下居住,那也隨意,花沂不得再用任何殘虐手段隨意懲戒,如何?”
契徠一驚,正要開口,手腕卻給緊緊攥住,他轉頭,卻見是翁婆婆。
翁婆婆平靜地說道:“我等願意從號令。”
契徠等麵麵相覷,終於也跟著叩首。
宋皎又道:“另外,花沂對於上山之也不可再任意拘禁,若有作奸犯科的,可以擒拿之後,送往縣衙處置,不可處以私刑,不可跟官府對抗。”
翁婆婆等重又答應了。
宋皎笑了笑,俯身走過去把翁婆婆扶起來:“另外,婆婆可願意放了我們的同者,還有那兩位有情嗎?”
翁婆婆抬頭看著她,終於也一笑:“自然都按台大吩咐。”
她說著回頭:“去將契青跟那女娃子帶來。契徠,把解藥給那個年青。”
契徠領命起身,走到諸葛嵩身旁,自懷中掏一個小瓶子,倒兩粒藥丸,吩咐諸葛嵩吃了一顆,又道:“這顆給下山的那個。哦對了。”
又倒了顆來:“之前來的那個知縣還有跟隨他的,也都服一顆,才能解了他們所中的蠱。”
四喜道:“剛才那條蛇纏著我嵩哥,可有不妥嗎?”
契徠檢查了一下諸葛嵩的脖子,回頭對那高瘦老者道:“契佧,把你的蛇藥給他一個。”
高瘦老者走了過來,那條小蛇早不知何時又回到他身上去了,他對諸葛嵩道:“你卻是個很有膽量的,要不是因為我敬佩你,你早要了好回了。”
四喜哼道:“你要是害了我嵩哥,東宮一定會踏平迢沂山。”
“東宮?”契佧喃喃,若有所思回頭看了眼宋皎,卻見宋皎正將那飛龍骨放回了翁婆婆的手中。
契佧大驚,忙掠了回來。
翁婆婆也很是吃驚:“宋大……”
宋皎道:“物原要非我所有,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婆婆放心,這是我真心誠意給的。”
翁婆婆的目光閃爍,原森然之色早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仿佛是慈和而激的笑意湧。
“多謝大。”翁婆婆握住飛龍骨,低頭微微躬身:“老婆子跟花沂都激不儘。”
這會,那花沂青年跟驛馬縣的少女給帶了來。
兩不知所措,雖說是族內不再追究,卻不敢相信,契徠親自跟他們解釋了一番,那青年滿身是血,少女滿眼帶淚,兩相擁,逃,喜極而泣。
宋皎見處的事情已經完畢,天色又將暗了下來,便告辭。
畢竟山下還有霍千戶長率兵等候,久久不下山,恐怕千戶長會有作。
翁婆婆送了一段,這才停步。
身旁的契徠道:“阿母,事情要這麼……解決了嗎?”
翁婆婆道:“不然你還要怎麼樣?家非但放了咱們一馬,而且替咱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契徠一愣。
翁婆婆的唇了,歎息般地說道:“了,子……難道你想永遠都看不到瀧回來嗎?而且你看……”
翁婆婆回身,在她身後,原先伺候她身邊的兩個少女正在笑著跟其他寨子中的女孩說著什麼,又有許多的青年圍了過來,一個個又驚又喜,露了無法置信的笑容。
翁婆婆道:“因為是祖先定下來的規矩,不可與外族通婚,所以誰也不敢去碰觸,在瀧也犯了規矩後,寨子才容不得她……但是你心是很疼瀧很想她回來的對不對?沒想到這位宋按台如善解意,她麵,手持飛龍骨替咱們廢除了這個祖宗規矩,豈不好嗎?我也是想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看到瀧回來的。”
她說到這,搖了搖頭,滿頭白發隨之輕輕地顫。
契徠不再有任何異議,而在心中暗暗地盼著女歸來的一日,想到這個,心情突然愉快。
他扶著母親往回走,忽地問道:“阿母,先前神龍為何竟會向宋按台俯首?”
“這個……”翁婆婆思忖著:“神龍自然是有靈通的,興許神龍看到我們所看不到的,也未可知。”
“但他不過是個朝廷派在西南道的巡按禦史。”
“是嗎?”
“是啊,他自己也說過了。”
翁婆婆回想宋皎那眉目如畫的絕色模樣,以及她將飛龍骨放在自己手中之時,手掌相碰,那的手是那樣的柔軟溫熱,骨骼且小,那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