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嵩屏息,終於將他鬆開。朱厭握著拐杖,慢慢地往前走,轉到了寢殿後方,他站在庭院之中:“這兒隔得遠,除非他們要走近過來。”
諸葛嵩四處掃了掃,雖見到有內侍在牆邊探頭探腦,但終究不敢走上前。
“皇上是要對太子下手嗎?”諸葛嵩抱著雙臂,淡淡地問。
“應該沒有到最壞的地步,”朱厭麵無表情的,手指摁著蛇頭拐杖,指骨微微發白,“宋夜光怎麼樣?”
他這時侯問起夜光,諸葛嵩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些不悅:“都這會兒了,你問宋按台做什麼。”
朱厭哼了聲:“之前宋申吉去了王府,緊接著豫王進宮麵聖。然後昨日,皇上就把太子殿下軟禁在養心殿了。你覺著,跟宋夜光有沒有關係?”
諸葛嵩一震:“你的意思是,皇上知道了宋按台……”
朱厭道:“按照皇上的脾氣,一定不會放過宋夜光。”
諸葛嵩聽著這句話,突然想起路上那緊隨的宮中內侍,他心驚的很,知道自己走錯了一步。
他得趕緊回去!
諸葛嵩的身形才一動,便發現身前多了一根拐杖。
“彆輕舉妄動,”朱厭人沒動,出手如電。他能聽見就在自己話音未落,諸葛嵩的呼吸都亂了,“你進了宮,就出不去了,除非要撕破臉,但那樣就會損及主子。”
諸葛嵩道:“我一定要出去。”
“怎麼,擔心宋夜光被害了?”
諸葛嵩不語,這是擔心的默認。
朱厭歪頭,用蒙著黑布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過了會兒,他突然似笑非笑地嘀咕了聲:“阿嵩,你可彆像是我一樣啊。”
諸葛嵩臉色變得很難看:“你說什麼?”
朱厭淡淡道:“沒什麼,我什麼也沒說。”
諸葛嵩咬緊牙關,終於他也沒有再追問朱厭,隻重複了一句:“我一定要出去。”
“不用擔心,雖然按照皇上的脾氣一定饒不了宋皎,但如果並不是主子甘願的,他也不會留在養心殿沒有動靜,所以……宋皎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你說真的?”諸葛嵩向來討厭朱厭,但這句話對他而言卻仿佛最動聽的一句。
朱厭見他不再輕舉妄動,便撤回了拐杖。
但人卻微微湊近了他。
諸葛嵩皺眉:“你乾什麼?”
朱厭喃喃:“奇怪。香氣……怎麼更濃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
朱厭有些疑惑地:“宋夜光身上的香,比先前更濃了些哦。”
諸葛嵩不喜歡他夜光長夜光短的:“行了!說些正事。”
朱厭微微仰頭,若有所思。
諸葛嵩很弄不明白這人,也不想明白:“殿下這般,該如何處置。”
“等啊。”朱厭淡淡地,“我從昨兒等到今日了,主子一定會有消息傳出來。”
“是嗎?”諸葛嵩遲疑:“那萬一皇上,要下狠手呢。”
“這有什麼,”朱厭冷笑了聲,唇角又露出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難道皇上以為把太子殿下軟禁在養心殿,就能任意拿捏了?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儲君去掉一個儲字還不簡單,隻要老的沒了就行了。”
諸葛嵩雖然知道這個人不是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但聽了這話仍是驚了驚,然後他肅然嗬斥:“不許胡說!這種話也不許你再提!”
這種話,是謀逆的前兆,要是給人聽見便是滔天之禍。
何況不到退無可退的絕境,諸葛嵩覺著,太子的這兩個字之前不該跟什麼“謀逆”之類的字眼聯係起來。
朱厭的聲音很輕,卻儘是刀鋒的冷:“彆這麼頑固不化,古往今來,被立為儲君的太子,至少有一半兒沒熬到登基,但這絕不包括主子。”
諸葛嵩閉了閉雙眼:“十三部的人呢?”
他雖然不願意聽朱厭說這些驚世駭俗的話,但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知道朱厭說的才是對的。
東宮不可能坐以待斃。
朱厭道:“都在等。等殿下的消息。”
諸葛嵩略微安心:“我還是得出宮,我不放心。”
宮內的情形,有十三部,且知道太子還未有大礙,諸葛嵩已然可以先放下,但夜光……隻有個四喜跟著,他難以安心。
朱厭仰頭,忽地深深地嗅了嗅。
諸葛嵩問:“乾什麼?”
朱厭道:“起風了,我聞到了血腥氣。”
“什麼?”諸葛嵩關心而亂,隻當他說的是宋皎。
“不是她,”朱厭道:“是那些早就該死了的人……”
諸葛嵩的心一寬:“你把話說明白,彆一驚一乍的嚇人。”
“哦,我知道了,”朱厭微微地仰著尖尖地下頜,笑了笑:“皇上原來……是要收網啊。”
豫王府。
宋皎沒料到,豫王竟會如此失態。
猝不及防地給抱了個正著,宋皎感覺豫王低下頭來,她下意識地轉開頭去:“王爺!”感覺臉頰上微微地濕潤,她受了驚,一邊閃避一邊掙紮:“王爺你做什麼?”
**瑭沒有親到她的唇,心中升起一點惱怒,跟那長久以來積累的所欲交織,他頓時失了控。
他攥緊宋皎的手腕,將她的雙手束在一起:“彆動!”
宋皎的手給扭的很疼,她終於意識到豫王的意圖:“王爺你……放開!”
疼痛讓她皺緊了眉頭,而慌張讓她幾乎忘了還有個四喜,隻叫道:“放開我!”
豫王不由分說地向前,將她抵在羅漢榻旁邊的牆上。因為她的反抗而越發的憤怒:“為什麼,太子可以……本王就不可以嗎?你原先不是……很喜歡本王的麼?”
他的目光從她的雙眸往下,看著她因為情急而又微紅了一點的臉頰。
隻有在靠近了,碰著她,才發現她是多好,才發現自己竟比意料中的更想要得到她。
“夜光,”豫王口乾的很:“彆動……不然可能會傷著你……”
宋皎渾身冒了汗,她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感覺手都快給拗斷了:“王爺!你瘋了!”
“是,本王是瘋了,本王不在乎你**給太子,不在乎什麼清白不清白的,隻要你……”豫王聽著她帶著一點喘的叫聲,著魔似的盯著她的唇,喃喃道:“隻要你喜歡本王,不要是他……”
宋皎突然想起來:“四喜!四喜!”
“不用叫她了,沒有用,”豫王的目光閃爍:“你的命在本王手裡,她的也是……”
趁著宋皎愣怔的瞬間,豫王親了下來。
他終於,如願以償。
宋皎睜大雙眼。
豫王身上的味道並不難聞,事實上他總是那麼溫潤容人、和風細雨似的,跟太子身上那略有些侵襲懾人的龍涎香的味道不同,他總是有點淡淡地檀香氣。
以前宋皎是很喜歡、也很習慣待在他身邊,嗅著那點香氣,覺著安心。
可是現在……
幾乎是本能地,就在感覺到那不屬於趙儀瑄的氣息和接觸的時候,一股作嘔之意自胸中升起。
用儘全身力氣,宋皎掙開豫王的束縛。
將他用力推開,她俯身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