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點勁兒,太子總算把自己的“禮物”拆開了。
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嘗,隔著屏風,是盛公公有些不安的聲音悄悄地響起:“殿下。”
太子並沒打算理會。
倒是宋皎朦朧聽見了,微微睜開雙眸:“是……”
“不是……”太子含糊答了聲,依舊俯身,打量麵前衣衫半掩下的絕景,眸色熱切地像是會有火星濺出來。
偏偏外頭盛公公又戰戰兢兢叫了聲:“殿下……”
宋皎立刻反應,輕輕抬頭:“是公公……”
“管他呢!”太子丟出了這句,稍微提高了聲音,也是對外頭的警告。
屏風外盛公公進退維穀,然後他無奈地看了眼身後的諸葛嵩。
得罪太子的事兒,盛公公不想做。
諸葛嵩接到他的這個眼神,可惜他同樣的不想在這時候出聲。
他可比盛公公更加清楚太子在做什麼,而此刻他若出聲了,宋皎自然就知道他在外頭。
那個人的臉皮兒那麼薄,一定又會不自在許久。
諸葛嵩果斷地扭身往外走去。
盛公公瞪大雙眼:“小沒良心的……”
而就在諸葛嵩向外的時候,殿門口也影影綽綽閃出兩道身影來。
盛公公心頭一顫,隻得硬著頭皮:“殿下,皇上那邊派了兩位嬤嬤過來。”
太子的動作硬生生給逼停了。
“什麼?”他扭頭,又不悅又茫然地。
盛公公悄聲道:“是說,讓貼身伺候……的。”
如今宋皎的身份還未公告,盛公公雖把她當成了東宮的人,到底不知該怎麼稱呼。
以前還經常地親密地叫兩聲“夜光”,如今這個資格顯然是沒有了。
在太子皺眉的功夫,宋皎掩起了衣衫:“殿下你去……看看吧。”
趙儀瑄生氣:“早不來晚不來……東宮又不缺人,巴巴地往著送什麼嬤嬤。”
宋皎輕咳了聲,往他身上瞥了眼,她緋紅著臉轉開頭:“殿下還是注意些自己的儀容。”
太子垂眸看了眼,更加無奈,剛才那場磋磨,不知不覺中他居然又不太好了。
明知道不能,趙儀瑄卻又心存僥幸地湊近她,厚顏懇求道:“不如、夜光你幫本宮……”
宋皎冷了臉:“殿下還不走,我的水都涼了。”
趙儀瑄尷尬,無奈地把袍子提起抖了抖,嘴裡嘀咕:“你確實是來折磨本宮的。”
他白忙了這半天,正經沒吃上一口,還得自己解決麻煩。
宋皎回眸掃他,聽了這句本要還嘴,可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卻又忍不住偷偷一笑。
怕給太子看見,便又扭頭把臉藏起。
一刻鐘後,太子在寢殿見了兩個養心殿來的嬤嬤。
趙儀瑄心裡其實清楚,皇帝對於宋皎肚子裡這個孩子的看重,遠遠比他這個當爹的還要緊。
所以先前宋皎在麵聖的時候,太子那聲“她餓了”,理直氣壯,因為他知道皇帝一定不會因為這個生氣,說不定還會讚許這種行為。
如今送嬤嬤過來的意思,趙儀瑄也能猜到。
東宮雖也算是人才濟濟,但伺候懷孕的女子卻非同一般,就算藥部的人也沒有多曆練過,雙茉雖知道藥理,但也僅止於此。
倒還是內選司的嬤嬤可靠。
不過太子畢竟太過單純了,他隻想到了這一點。
兩位嬤嬤行了禮,畢竟是皇上特地派過來的,很有體麵,而且又都是經驗豐富資曆老到的,在太子麵前也是不卑不亢。
其中一個說道:“皇上擔心貴人的玉體,所以命奴婢們過來親身伺候著,也能照料的更妥當些。”
太子道:“這是自然。還是皇上想的周到。”
另外一個微笑:“殿下不嫌奴婢們多事礙眼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趙儀瑄不太明白這意思,隻當她是自謙,便道:“哪裡,求之不得。”
說著便叫了雙茉進來,吩咐:“日常你多跟著兩位嬤嬤,也能多學些東西。”
等處置了這邊後,又有人來陸續回了幾件事,一時把太子絆住了。
內殿那邊,宋皎已經洗好了,從裡到外換了一身衣裳。
盛公公原先也怕她的水冷了不好,又特加了些熱的,宋皎泡了一陣,渾身上下的肌膚都變作粉色,甚是舒爽。
此刻半躺在一張軟竹長椅上,盛公公耐心地用絲帕給宋皎擦拭沒乾的長發,一邊仔細打量她的身量,滿是憐惜地說:“這些日子往西南去,必然吃了不少苦頭吧?看著比先前更清減了好些呢。”
宋皎微微闔眸:“那不算什麼,既然領了那差事,自然是要做好的。”
盛公公嘖了聲:“唉,您呀,明明該是貴人命,乾嗎跟我們似的都非得弄到苦哈哈的呢。”
宋皎想了想,說道:“有的差事雖然苦,但隻要做成了,心裡就會喜歡,不管再怎麼辛勞艱難,都是值得的。”她想的是長侯鎮的百姓,以及嶽峰縣的危城。
盛公公長歎了聲:“奴婢可不管那些,橫豎這回回來了,得快把身子養起來才好,這樣單薄,對……”他急忙打住,不敢再說下去。
宋皎心裡並沒有特彆在意那有喜的事,所以起初竟不曉得盛公公怎麼突然止住,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宮燈燃起。
宋皎轉頭看看窗上的暗藍色,心想今兒是不能出宮了,也不知家中如今怎樣,隻是先前顏文語也答應過自己會照料,希望一切都安妥。
不過明兒一定是要出宮去的,呆在這裡古古怪怪,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盛公公的手很輕很柔,宋皎又才沐浴過,便有些困倦,起初隻合著眸,慢慢地竟朦朧了過去。
盛公公見她似睡著了,隻是頭發還是半乾,不敢叫她去躺下睡,便叫小太監拿了一床薄毯來給她輕輕蓋在身上。
不敢再打擾,盛公公先退了出來,問小太監太子在哪裡,說是在書房才見過了康尚書幾人,想必很快就會回來。
盛公公點頭:“今晚上吃的什麼?菜單子拿來我再看看。”
小太監忙去取,盛公公又道:“等等,還是我去瞧一眼吧。”
就在盛公公跟小太監離開的時候,有兩道身影從廊下走來,卻正是李奉儀跟王奉儀。
兩人看著盛公公的背影,李奉儀道:“你瞧,果然盛公公在這兒吧?”
王奉儀嘖了聲:“真是怪的很,向來公公都是跟著殿下寸步不離,怎麼這會兒殿下在書房,他卻留下來……難不成真的是伺候那位的?”
李奉儀低低道:“來都來了,咱們進去瞧瞧。”
“不好吧……”王奉儀嘴裡這麼說著,眼睛卻一直向著殿內掃量。
殿門口的小太監見是兩位娘娘,躬身行禮。
兩人勇氣大增,李奉儀故作鎮定,道:“我們、是來給殿下回事兒的,殿下雖未回來,但我們可以在此等候。”
小太監們對視了眼:“可是盛公公吩咐,閒雜人等一律不許……”
王奉儀不等說完便道:“什麼閒雜人等,那是指的東宮以外的人,可沒叫你把眼睛盯著自家人。”
小太監們低了頭,兩人得意,挽手進了殿內。
殿中靜悄悄地,走了會兒,便嗅到一股很淡的香氣,像是花香。
李奉儀嗅著:“聽說今兒盛公公命人采了許多的月季茉莉之類,殿下向來洗澡不用那些東西,難不成真的是……”
“噓。”王奉儀示意她噤聲,向著裡頭指了指。
兩人轉往裡間,才走了一會兒,就見裡頭榻上靜靜地臥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床薄毯子,像是睡著的樣子。
李奉儀的心猛地跳了兩下:“他的頭發……”
王奉儀也看到宋皎的長發披散著,因為過於順滑,有的便沿著竹椅邊上滑落在地。
兩人緩緩走近,王奉儀道:“他的頭發生得真好,細密且潤,不知用什麼保養的。”
李奉儀忙懟了她一下,向著宋皎臉上指了指。
兩人細看宋皎,卻見她雖不施脂粉,但膚白如玉,青眉如黛,長睫低垂地安睡,卷翹的眉睫竟透出一股楚楚之意。
本來如此的話,這張臉未免寡淡,可偏偏底下的櫻唇,就仿佛不知用什麼調出來的上好胭脂塗過似的,那麼誘人的嬌嫣色澤,竟將這張臉顯得活色生香起來。
“他塗了口脂?”王奉儀舔了舔唇,又呆:“這個顏色我從未見過,你有麼?”
李奉儀本來不是在意這個,給她一提,不由也上了心:“口脂……按理說不至於會塗吧?”
可看著眼前那誘人的櫻唇,嫣紅之中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潤澤,她越看越是疑心,便伸出手指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