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2 / 2)

趙儀瑄的旁邊桌子上是豫王,身旁是顏文寧。

皇帝非常的清楚,氣氛有些古怪。

太子垂著雙眸喝酒,少言寡語,倒是豫王跟王妃起身說了幾句吉利話,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直到趙儀瑄喝到第五杯的時候,腿上被人拉了拉。

太子目光轉動,沒看人,隻看到了抓著自己龍袍的那隻小手,不知為什麼,他總有種錯覺,這手好像瘦了,比先前更小了。

他明白這隻手的意思,那已經放到唇邊的酒緩緩地放了下來。

熬到了子時,皇帝帶著眾人祭了祖,吃了餃子,妃嬪跟宗親們才各自告退。

豫王同顏文寧隨著小太監一起往事先準備好的殿內稍事休息,過中殿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太子的身影在中殿門口一閃消失,他懷中似乎還抱著……

豫王的心悸了悸。

燈火通明的中殿,才進門,太子便將宋皎輕輕放下,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宋皎起初還擔心跟著自己的那些人,但是……太久沒見著了他了,她心裡竟也是想念泛濫。

兩個人擁吻了半晌,難舍難分。

大概是聲響太大了些,外頭的嬤嬤跟內侍們麵麵相覷,終究按捺不住,嬤嬤上前一步,低頭道:“娘娘該回宮了。熬了半宿,得休息休息才妥當。”

宋皎一顫。

趙儀瑄卻怕她離開似的,將她抱緊了,那吻也越發深了進去。

他的腰緊貼著她身上,又怕擠到她的肚子:“想本宮嗎?”

滾熱的氣息噴入耳中,宋皎深吸一口氣:“想。”

“有多想?”

她咬了咬唇:“朝朝暮暮,必不相負。”

這是曾經在程府,羅盼兒故去,宋皎傷心絕望,他為安撫,曾告訴過她的話。

趙儀瑄微震,心頭極熱,撫著她的臉喃喃:“夜光,夜光……”

他放開她的臉,卻慢慢半跪下去,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肚子上,好像在聽裡頭的動靜。

宋皎垂眸:“乾什麼?”

太子在上麵輕輕地蹭了蹭:“本宮想告訴這兩個小混蛋,務必給我乖乖的,彆叫他們的母妃受苦。”

宋皎不由笑了,鼻子卻有點酸:“他們自然是聽話的。因為,他們有一個好父王。”

趙儀瑄仰頭望著宋皎:“夜光……”

宋皎抱著他的臉,微微地俯身,在他的額頭親了一下。

正月裡,朝上開了印,百官重新理事,太子更忙了起來,又據說江南道的春汛來的猛,已經淹了兩個縣,而北地也不太平,關外異族屢屢滋擾。

而就在一次跟夷人交戰之中,周赤豹為了保護一鎮百姓,帶了寥寥數人引開敵軍,寡不敵眾,受了重傷。

竟是埋骨北地。

消息傳回京中,徐廣陵最先得到消息,不由淚灑當場。

很快,宋家這邊,宋明跟小缺也知道了,一時大哭不已。

宋皎本是不知道的,直到那日,豫王妃進宮給楚妃請安。

楚妃問豫王如何,顏文寧隨口就抱怨著說了一句:“這兩天不受用呢,為死了個武將,就難過的飯也吃不下。”

楚妃心頭咯噔一聲,不等她說完便忙轉開話題:“皇後娘娘才去多久,你要多細心照料王爺才好。”

不料這句更是讓顏文寧傷了心:“姑母,你叫我怎麼儘心呢,我倒是儘心的,可是王爺總不領情……我竟是如進了冷宮一般。”

楚妃皺了眉,本以為她經曆了那些事,成親後脾氣會收斂,沒想到還是這麼任性,不知天高地厚:“行了,彆胡說!什麼冷宮不冷宮的,王爺還得為皇後娘娘守製呢,你說的什麼胡話。”

楚妃很少這麼冷臉訓斥人,顏文寧睜大了雙眼顯得很委屈:“姑母……我隻跟您訴訴苦罷了,又沒有到處嚷嚷。”

“你要是像是你長姐一般懂事就好了。”

顏文寧氣不過:“像她又怎麼樣,如今還替兒子輩兒養孩子呢。”

“閉嘴!”楚妃大怒,卻又忙斂了脾氣:“好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她本以為到底是家裡的人,所以才特意見了顏文寧,如今看來倒是見錯了,以後還是不見為妙。

顏文寧給“趕”了出來,心裡惱怒:“什麼……這還沒被封後呢,就這樣不把人放在眼裡,我現在好歹也是豫王妃。哼……”

她身邊的一個侍婢見她不痛快,便道:“王妃,其實楚妃娘娘也是有苦說不出的,如今東宮的那位宋娘娘在她這兒安胎呢,伺候的好了自然是好,萬一有個不妙,皇上跟太子自然都會怪罪下來。”

“原來是因為這個?”顏文寧有點明白了:“怪道她今日火氣大的很……宋妃娘娘,宋夜光,我想起來了,讓王爺不自在的那個什麼武官,當初是不是也是禦史台的人?”

“可不是嗎,正是禦史台調到西北的,據說先前,跟宋娘娘關係還很好。”

“關係好又怎麼樣,宋夜光如今在宮內養尊處優,他還不是死在北邊了,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什麼人人知道的大將軍,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王爺竟肯為他難過……”

一行人正說著,旁邊的門突然給一把拉開。

顏文寧轉頭,突然變了臉色。

門口站著的人,仍是一身簡便男裝,因開春了,頭上戴著一方夫子巾,依舊的豐神俊麗,隻是臉色不太好。

“你說什麼?”宋皎看著顏文寧:“你說剛才死在北邊的人,是誰。”

顏文寧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見到宋皎,目光相對,她本能地心頭一顫,但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必害怕,因為論起來,宋皎又不是太子妃,是得跟她行禮的。

她定了定神:“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了。隻是宋妃你總該知道的吧,禦史台去西北的武官仿佛不多吧……”

話未說完便給人喝止:“王妃!”是宋皎身後的嬤嬤們。

可已經晚了。

宋皎抬手扶著門框。

她的雙眼微微閉上,雖不願意相信顏文寧的話,但……想到周赤豹臨去之時大家圍坐喝酒的情形,像是有人往她心上亂捶了幾下,疼得她忍不住哼了出聲。

顏文寧覺著有些不妙:“我、我……”她咽了口唾沫,膽怯地:“我什麼也沒說啊。”

養心殿裡,皇帝正在聽太子稟明江南道春汛的事。

豫王主動請求要去江南道賑災。

正在此刻,內侍從外趕來:“皇上……宋妃娘娘的情形好像……請您快去。”

這一句話,在場的三個男人都同時的炸了似的。

皇帝的臉色驟變,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什麼話!”

豫王上前一步:“怎麼回事?”

趙儀瑄反應最快,不等豫王問完他已經往外衝了過去。

皇帝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下了丹墀,腳下卻一個踉蹌。

豫王本要跟上太子,見狀忙去扶皇帝,同時魏疾也伸了手。

皇帝定了定神,生平罕見地變了臉色:“魏疾你先去……好生照看忖度行事!”

魏公公領命,轉身帶人飛奔出殿。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怎會如此……這才,才……”

皇帝沒說完,豫王心裡卻想:“是啊,這才堪堪七個月而已,不會有事,夜光不會有事!”

他幾乎就想甩下皇帝快去看看,皇帝卻死死地握著他的手,兩人一起往外而去。

在聽說周赤豹的噩耗後,宋皎本以為是自己的心在疼。

但很快她發現不僅僅是心。

手提了提袍擺,她發現褲腳上竟濕了一片。

她對此毫無經驗,但這些日子,也聽了嬤嬤講解過一些詳細,加上出於本能,她知道不妙。

“不該是這時侯,”她喃喃地,手捂著肚子,似乎想要安撫那受驚而動了起來的小家夥們:“不行,不行……”

人卻已經站不住了。

又是那片冰天雪地。

宋皎放眼四顧,驀地想起來,自己是曾來過這裡的,就是在這裡,看到過那神龍皮開肉綻奄奄一息的樣子。

她想要去找那神龍,或者可以……救一救它,但卻並不見神龍的蹤跡,反而聽見一陣嬰孩的哭聲。

宋皎急忙循聲往前,走了不多會兒,便看到雪地之中跌坐著一個很小的白胖孩童,額頭上一點琉璃紅,正在那裡哇哇大哭。

宋皎吃了一驚:“你……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麼在這裡?”

那小孩兒明明甚小,可竟口齒伶俐地開口說道:“他們要殺死我啦,我活不了了!”

宋皎生氣地皺眉:“誰敢殺你?”

嬰兒哭道:“他們,他們……說我不能上去……”他抬手往天上指了指,哭的鼻子眼睛都紅了:“你為什麼沒摸摸我,你摸了我,我就可以上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宋皎似懂非懂,卻被他哭的鼻子發酸:“彆哭彆哭,你冷不冷?你過來我抱著你,你就不會死了。”

嬰兒狐疑地看著她:“你?你要我嗎?”

“我、我當然要你,快過來。”宋皎生怕冰天雪地的,這孩子又沒穿衣裳,怕不凍出個好歹,便張開手向著他:“過來呀。”

那孩童定睛看了她一會兒,又看看她的肚子:“咦,黑氣……”

“什麼?”

“你那個已經……”

嬰兒沒說完,呆呆地看著她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從地上爬起來,張開雙臂撲到了宋皎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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