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前方殺得風雷滾滾,唐恪憂慮道“陛下,刀劍無眼,為保重聖體,勞請陛下後撤至安全地帶。”
“安全地帶有我大宋鐵軍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趙桓騎著馬,站在高坡上,迎著夕陽,指著一列列正在整齊往前推移方陣,神色如常,但語氣頗有感染力,眾人聽得也是驕傲萬分。
這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代,好像一夜之間,整個大宋都變得迥然不同。
由“滿門朱紫貴”變成了“男兒何不帶吳鉤”。
眾人回過神,目光偶爾從皇帝身上不著痕跡劃過。
不正是因為這位皇帝的千古豪情,才締造出了如今的大宋嗎
與那些老謀深算的帝王不同,這位皇帝有時候顯得更像一個孩子。
此時的趙桓,正全神貫注注視著前方。
而唐恪卻是無法停止焦慮,畢竟他是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正麵對決的場麵。
他胖乎乎的臉上已經冷汗直冒。
“陛下,凡事皆有意外,若嶽飛出了什麼岔子”
“住嘴”未等唐恪說完,趙桓已經強行打斷他的話。
皇帝原本還平靜的臉上抹上了一絲怒意,尤其是一對劍眉蹙起來,中間的眉骨處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川”字,給人若山嶽一樣的壓迫感。
皇帝冷冰冰道“陣前動搖軍心可是大忌,唐卿勿要胡言,否則彆怪朕無情”
唐恪嚇得打了個寒顫,連忙彎腰行大禮“臣知罪”
若唐恪是一位武將,今日說這話自然是在劫難逃了。
他是文臣,且是自己的宰相,這事自然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過去了。
唐恪也不敢再多發一言,靜靜陪在皇帝身邊。
既然皇帝都在這裡,他一個做臣子的,哪敢躲到後麵去。
他隻覺得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
前麵的風浪撲來,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甚至有一些潮濕,略帶著淡紅色。
金軍騎兵一排排衝撞到宋軍步人甲堅硬的戰線上,金屬碰撞發出鏗鏘聲。
眾人仰著頭顱,麵部表情擰成一團。
呼吸變得短暫而急促,似乎都在爭先恐後搶奪最後一口氣。
宋軍步人甲士兵漲紅著臉,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緊緊握住用鋼鐵打造出來的長戟。
眼看那長戟鋒利的頭部將馬腹刺穿,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湧,上麵的人翻倒下來,被歪倒在地的馬壓住,頓時慘不忍睹。
人的血肉之軀是多麼脆弱的東西,隻需要用一個竹簽就能割開,更彆說一群人用在冰冷的刀槍劍林中衝刺。
而金軍爆發出來的巨大衝勢,也將步人甲的前線防護撕開,像是老農在犁田一樣犁了進去。
完顏闍母哈哈大笑,近乎癲狂“衝啊將這群宋狗殺光去南方搶女人”
唐恪用千裡望看得越來越焦急,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處了,全身都被冷汗打濕。
瘋了瘋了
好端端的沈州不守,非要玩什麼以退為進
唐恪覺得嶽飛腦子進水了,還有那個李崇光,這群武將沒讀過書簡直都是腦殘
此時,宋軍的戰鼓聲突然響起來。
如同平地起了一道驚雷,開山劈嶽,似有蒼龍卷起雷霆,若龍吟九霄。
一百個身形魁梧,全身肌肉如虯龍盤繞的壯漢,手握著鼓槌,用全身力氣砸向鼓麵。
又有厚重的號角聲在平原上響起來。
左翼的嶽飛軍早已枕戈待旦,一批批怒馬在噴吐著狂躁的熱氣。
隨著嶽飛一聲令下,萬馬奔騰,紅色的鋼鐵洪流在平原上滾動起來。
將士們的鎧甲,在陽光的映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輝。
無數馬刀的冷光灼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嶽飛軍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向金軍橫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