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耀沒想到自己一回來撞見的會是白行歌,麵對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笑眼,他羞惱得麵色發紅。
恰巧有其他正欲趕往林青裕房間的好事者發現了他,他便挺直胸背,理了理衣服後說:“確實,我本該直接下山離開。隻是路行至半,又實在記掛著莊裡所有人的安危,擔心那邪祟還留了後手,所以便又回來了。”
這可把周圍人給感動得:“楊道長有心了!”
楊耀嘴邊的笑容有幾分僵硬。
他當然才不會如此好心,領了錢辦完事的他也害怕這些人出爾反爾,暗中找人把他給殺了,所以今早便匆匆離開。同時他也害怕白行歌在自己離開後,將實情告知莊子裡的人。先不提這些人會不會馬上相信,但經過昨日的事情後,他發現白行歌確實有幾分本事,難保他不會利用自己的能力來讓大家信了他的話。
但沒想到,在過了浮雲山莊連接河道對岸的那座橋之後,再往下走,卻是怎麼都走不出去了。他試了一整個早上,走得滿頭大汗又餓又渴,用了無數的方式,可不管他怎麼走,最終都會又繞回橋頭處。
若要說是迷路了,下山就那麼一條路道,哪怕是迷路也該迷失在荒山野林之中,而不是回到浮雲山莊啊!他方向感就算再不好,也不至於連上坡與下坡路都分不清。
楊耀布兜裡揣著的法物都無法讓他安然離開,在無法下山的情況下,他隻好又硬著頭皮走了回來,還遇見了白行歌。
雖然白行歌什麼也沒說,但他總覺得對方知道他回到山莊的真正原因。
楊耀正尷尬得臉發燙,幸好遇見了不明真相的莊中之人,對方待他的態度和氣得很,仿佛將他當成了什麼神仙那般崇拜:“哎,辛苦道長了,您快請,我找人給您再安排好住宿的事兒!”
反倒是白行歌從進入浮雲山莊以來,大部分人似乎都隻是看在謝璟深的麵子上對他客氣相待,從來不曾認為過他能有什麼斬妖驅邪的能力。
白行歌看著楊耀被人恭恭敬敬地請走,卻是輕飄飄地對身後的人問了一句:“我若能將浮雲山莊的事處理好,你能許給我什麼好處?”
身後的人沉默了片刻,回答:“你不是想接觸江湖上的大勢力?”
白行歌動作一頓,來了興趣:“怎麼?難道你真的能夠幫我搭上飛月樓的人?”
若謝璟深答應的話,是否能夠表示他確實與飛月樓有點關係?畢竟這浮雲山莊算不上小地方,可這莊子裡的人見到他都要給他三分敬意,仔細一想,也確實隻有來自飛月樓這等大勢的人,才會讓人畏懼了。
謝璟深抿著嘴:“飛月樓他們對皇宮的仇恨程度不亞於我,並非有錢有勢之輩就能讓他們答應接見。加之你於他們而言並無法讓他們獲得足夠的利益,恐怕不會答應。”
“我與摘星閣那裡的人有些交情,而他們能力上也絲毫不遜色於飛月樓,雖與皇宮也不怎麼對付,但比飛月樓的人更要容易接近。你若願意,我能答應你在將山莊的事情處理好後,為你做引薦。”
“在一段時間內護你安然,不被皇宮之人輕易捕捉,這一點他們還是能夠辦到。”
謝璟深的評價十分可觀,語氣也算得上認真嚴肅,跟重要的是,白行歌還當真聽過摘星閣這個名號。是影一當初在向他介紹自己聽過的幾個,較為靠譜的江湖大勢力中的其中一個。
他倒也不是沒考慮過這一方,但既然謝璟深推薦了——
白行歌點了點頭:“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行吧。”才怪。
就衝著是謝璟深說的有交情,這個摘星閣,他是不可能會去了的。
萬一謝璟深認識的是閣主呢?何況此人如今還將他扣押在手裡,前麵說了想以他來對皇宮作要挾,怎麼可能輕易就把他交到彆人手裡?他隻擔心,這摘星閣與謝璟深不知是否有暗中勾結,若順了他的意進入摘星閣,他會不會被反坑一把?
反正本來與謝璟深說交易,也隻是逗弄他罷了。怪就怪謝璟深自己開了這個口,但實際上不用謝璟深說,他也必須把浮雲山莊的麻煩處理掉,那樣他才能夠拿到他想要找的東西。
哎,趕緊把這破事兒處理好,然後他也可以趁機隱姓埋名過小日子去。
“欸,原來是你把公子給帶走了!你想對咱家公子做什麼呢?!”
被白行歌找了個理由遣走的阿竹剛從房裡幫他拿了小零嘴回來,結果沒在林青裕的房外見到他,還著急了許久。幸好兜了一圈,就找到了看起來正在‘和諧’談話的白行歌與謝璟深。
白行歌嘴角揚了揚:“不著急,影一和小六還在,出不了什麼事。”
阿竹委屈巴巴地捧著梅子來到白行歌身邊,遞給他。後者欣然接過,像是遇見了什麼好事那般,心情看起來還挺愉悅。
聚集在林青裕房裡的人爭吵了好一段時間,最後是被突然發威的林千瀾打斷,並將他們轟出了房間。
“夠了,說那麼多,做那麼多虛假的關心,你們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山莊的繼承權嗎?在座的各位確實都有能夠參選新一任莊主的資格,既然如此,我們乾脆移步大廳,趁現在把事情給定下了吧。”林千瀾的聲音裡少了平日裡的和氣,再看向房裡的一眾人時,目光仿佛像是在看陌生人。
“待最終結果定下後,還請各位將山莊的清靜歸還,也不要再來打擾裕兒!”
正因如此,所以白行歌他們還沒來得及回去林青裕的房間,就見到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大廳的方向過去。
白行歌便開始驅趕謝璟深:“他們看起來像是要討論山莊的大事,你趕緊去吧。我還有點事,需要回林青裕的房間一趟,就先不參與這個熱鬨了。”
謝璟深離開前,又聽見白行歌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反正此事今日應該也不會有個結果。”
他腳步頓了頓,還是沒細問詳情,轉身消失在了長廊的轉角處。
阿竹則是將白行歌帶回了林青裕的房間。方才還集滿了人的房間裡隻剩下呆愣愣地躺在床上的林青裕和照顧他的一名丫鬟與奶娘,奶娘跪坐在床邊哭得雙眼紅腫,那位丫鬟則是在收拾著被一群人弄亂的房間。
見到白行歌和阿竹過來,她們二人齊齊一愣。
奶娘擦了擦眼角處的淚水,起身迎接:“請問公子……?”
白行歌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沒事,我就來看看。方才人多,也沒機會進來關心林小公子。”
他讓阿竹將他推到床邊後,閉上眼睛手指在眉心處輕輕點了點,再睜眼時,便將周身所有人身上的氣息看進眼裡。
是有彆於氣場的氣,主要想看一看林青裕的身體情況。畢竟這種能力平時還是挺消耗靈力的,白行歌隻有在必要的時候才點開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