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2 / 2)

謝璟深抿嘴不語,臉色還是臭得可以。

他本來就不喜歡這樣的地方。他在江湖闖蕩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進來。

而自稱從未逛過青樓的白行歌竟看起來比他更要熟悉,隨口幾句帶著溫和笑意的話語,就引走了那些姑娘們的目光。甚至還有幾位小倌顯然被他驚為天人的容貌給吸引了注意,目光時不時往他身上拋去。

謝璟深這會兒真的覺得胸膛像是有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了。

周圍的聲音過於吵雜,謝璟深冷著臉抓住白行歌的手臂將他一扯,拉出了人群,直接步入青樓裡找到了老鴇。

老鴇見他們兩個人身上帶著貴氣,便不敢怠慢。謝璟深不想和她說太多,直接說他倆要個廂房,然後把樓裡幾位漂亮的,才藝出眾的姑娘叫進廂房裡就行。末了,直接丟給她一錠金子。

老鴇見到金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連連應好,招來一位打雜的小夥子將他們領往廂房:“兩位公子先稍等,我這就去把幾位姑娘們叫來,馬上就帶到你們房裡!”

直到進入了廂房,小夥子畢恭畢敬地把門關上,將外麵那些喧鬨聲都阻隔開來後,謝璟深和白行歌才終於有了片刻的清靜。

白行歌見謝璟深嫌棄地在自己身上拍了拍,似乎想將方才那些姑娘和小倌們留在自己身上的氣味或者脂粉給拍開。白行歌看得忍不住笑出了聲,無奈道:“不是,你這個樣子,以後怎麼討到妻子?”

謝璟深動作一頓,眼神晦暗莫名地看著他:“那就不要了,麻煩。”

白行歌目光意味深長地往他身下移了移,挑眉說:“是嗎?我記得你好像挺看重傳宗接代的事來著?”

“……倒也不是必須,但就算我不想生孩子,這東西也總不能廢了吧?”謝璟深說著,聲音不知不覺變得有幾分沙啞。

白行歌笑而不語,沒有再繼續逗弄他:“那等會兒我找個時間出去逛一逛,你留在房裡,假裝幫我拖住人。”

謝璟深表情看起來更加為難了,白行歌便無奈道:“總不能讓我一個人留著?待會兒見到貓妖,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溝通。而且房裡的人若藏著季君延派來的人,你回來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放你一人出去就能安全了?”

白行歌想了想:“至少不是密閉的空間,周圍還有其他人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謝璟深原本還想再反對,可老鴇卻在此時帶著一堆鶯鶯燕燕進入他們的房間,還笑吟吟地詢問他們滿不滿意帶來的姑娘。這些姑娘看起來比站在外邊的要含蓄些許,手裡抱著琵琶和琴,甚至還有帶著笛子的,看起來確實更要文藝些許,顯然是進來表演的。

白行歌見謝璟深盯著她們不說話,身體有些緊繃,當他是沒有經驗所以緊張,便看起來特彆老成地點了點頭,給老鴇說:“非常符合我這位友人的喜好,他就偏愛害羞內向一些的姑娘,多謝。”說著,又給她塞了點銀子,將她打發出去。

謝璟深用死魚眼般的眼睛盯著他。

他對這些姑娘還真是半點興趣也無,從前想借著美色接近他的人也不是沒有,那些人才真是江湖門派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尤物,膚若凝脂貌若天仙,但他都對他們無動於衷。他甚至也自我懷疑過,覺得自己是不是在那方麵有點問題,可是早晨起來時身體某個部位的異常,卻又在提醒著他,自己的身體絕對沒有問題。

謝璟深又看了正在頂著一張笑臉,將那些姑娘們哄得高高興興的白行歌,腦中莫名蹦出了個詭異的想法:“還不如白行歌來得要誘人一些。”

這樣的想法無意識冒出後,把他自己給嚇了一跳,於是他又變得更加沉默了。

白行歌見謝璟深總是在出神,把應付人的工作全丟給他,臉上笑盈盈,心裡實則有些不高興。說實話,他隻是來開開眼界的,但不表示他真的對這些姑娘們感興趣。再說,他原本也是想著,謝璟深這脾氣,一天天的都那麼陰沉,是不是欲求不滿,所以才會心情不好。

見謝璟深不斷在晃神,他心裡便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

白行歌在離開之前,趁謝璟深又在發愣時,偷偷往他酒水裡撒了點東西。他知道謝璟深自製力好,也不會隨意亂來,但這藥量還是沒下得太重。其實他隻是想悄悄鬨一鬨謝璟深,也當做是小小報複他,先前對自己的各種調戲與戲弄了。

反正他出門也就一刻左右的時間,真要發作起來,褲子可能都還來不及脫。他就是想讓這家夥長長記性,朔國大國師可不好招惹。

謝璟深被白行歌拍了拍肩膀回過神時,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便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淡香。與周圍那些濃鬱得讓他有些不適的香味不同,白行歌身上的味道像是有種安神的作用,驅散了他大半的不悅。

白衣人笑著彎了彎眼睛:“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嗯,你隨意,儘興就好。那什麼,也彆太壓抑你自己了,該釋放的時候就要釋放。”

謝璟深:“……?”為何他突然有點聽不懂白行歌在說什麼。

白行歌給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就離開了,少了個會說話的人,謝璟深身上又冒著生人勿進的氣息,房裡逐漸安靜了下來。姑娘們不管說什麼也無法打動謝璟深,見他跟座山似的坐在遠處,隻木訥地喝著酒,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隻能僵硬地繼續奏樂。

白行歌穿過了熱鬨的走廊,假意詢問青樓裡的人茅廁的方向,實則在樓內各個角落遊走觀察,終於讓他在走到人煙稀少的小院時,見到蜷縮在角落的貓妖。

他臉上掛著恨恨的表情,獨自在那裡與自己生氣,雙眼卻又憋得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很無助。

白行歌見周圍並沒有什麼人,便踱步朝小貓妖所在的方向走去,最後在他麵前停了下來。小貓妖最開始還沒發現他,又或者發現了也隻當他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見自己,繼續蹲坐在那裡吸鼻子。直到他遲遲沒離開,陰影一直籠罩著他,蹲坐在地上的小家夥才逐漸察覺到不對勁,緩緩抬起了頭。

他滿臉戒備地盯著他,半天後才問了句:“你看得見我?”

“是啊。”白行歌彎了彎眼睛,“你擔心的那個人,現在在何處?”

小貓妖又是一驚,眼中的警惕似乎變得更深了,白行歌這才吧藏在袖袋裡的紙條取出:“我今日在路上撿到了這張字條,應該是她寫的吧?”

小貓妖盯著紙條的血跡看了很久,眼眶又微微一紅,倔強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後才說:“他們把她關在柴房裡了,因為她不願意屈服,所以老鴇說要花幾日的時間來□□她。”

“公子,你有辦法把她救出來嗎?”

白行歌想了想:“你得先帶我看看,她是怎麼被關著的。”

小貓妖聽完,估計是覺得眼下也隻有白行歌能夠幫到自己,便一路領著他來到小姑娘被關押的柴房。房外有兩個提著大刀的壯漢在守著,白行歌想,如果要把人救出來,少不了謝璟深的暴力幫忙。

小貓妖又說:“這家青樓的背景很大,好像是有當朝丞相撐著,公子想救人恐怕沒那麼容易。就算能把姐姐救出來,你肯定也要被丞相給盯上。”

白行歌心想,這小貓妖倒還挺有良心的。雖然很想救人,卻也不忘了考慮到他的安危,比一些沒心沒肺的人好多了。

“沒關係,這算不上什麼大事。”白行歌回道,“隻不過我一人沒辦法打過那兩個人,得先回去找我朋友來幫個忙,你先在這兒稍等我片刻可好?”

小貓妖乖巧地點了點頭,白行歌便循著記憶中過來的路線回去。他正想要回去找謝璟深,可沒想到在經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邊上忽然撲過來一個人。

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要被那喝得醉醺醺的胖男人給抱了個滿懷。

白行歌嫌棄著對方身上的酒氣,可那人卻將他誤當成是青樓裡的小倌,調笑著說:“哎喲?遙香什麼時候來了個那麼漂亮的美人兒?爺賞你個銀子,你今晚好好陪爺玩一玩如何?”

白行歌下意識想到謝璟深那丟出去後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大金子,冷笑著回答:“就一個銀子你也好意思?起碼能做到把一塊金子砸我臉上吧,雖然我也不會答應就是。”

那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又因為醉酒,連話都說不清:“呀?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不就是出來賣的,哪來的底氣?”

說罷,那人便要再次朝白行歌撲去。可不知咋的,明明沒有任何阻礙物的平地,他在往前走時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直接臉朝地摔了一跤,牙齒都被磕碰壞了,一時間嘴上鮮血淋漓。

偏偏因為醉酒的原因,他都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

白行歌看了眼從地底下冒出來抓住那人的雙腿的鬼手緩緩收回,笑著朝路過搭把手的好兄弟道了一聲謝後,才收起捏訣的手,趁那人還在掙紮著想要起身的瞬間跑開了。

倒是沒注意到小貓妖正躲在角落偷偷看著他,被他那一手操作給驚得一愣一愣的,眼裡霎時間像是有星星一樣的光芒在閃爍。

白行歌才走沒多久又在拐角處被另一雙手給抓住了,他正皺著眉頭想要再一次用同樣的方式把纏著自己的人給弄開,可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隻用了一隻手就將他雙手給扣在身後,另一隻手則壓著他的脖子將他重重抵到了牆邊。

黑暗中,他感受到麵前人打在自己身上的灼熱氣息,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讓他下意識停止了掙紮。

白行歌一抬頭,就見到謝璟深那雙正冒著危險紅光的眼睛在深深盯著自己,眼底顯然還有一絲怒意。他這才想起,自己離開房間之前都做了什麼好事,忽然有些心虛。

“啊,你怎麼出來了?我正好想去找你……”

話還未說完,謝璟深又往他身上壓了壓,在他耳邊沉聲問:“白行歌,你往我酒裡下了藥?”

語氣裡仿佛還帶著些許咬牙切齒。

白行歌聽著他的喘息聲越發沉重,低笑了一聲回答:“是啊,好玩嗎?謝璟深,你之前把我弄得可疼了,這仇我還沒忘。”

謝璟深一雙黑眸幽幽地盯著他,白行歌被迫抬頭與他對視,那雙狐狸眼裡卻仍然帶著一絲戲謔般的笑意,看得謝璟深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氣還是無奈,心裡有些發癢。

“國師大人,你真的好記仇。”

白行歌頓了頓,沒好氣說:“那你讓我試試把你四肢也扯斷一次?”

謝璟深沒有回話。

許久之後,白行歌才說:“我找到人了,不過被關在了柴房裡,還有人在外麵守著,得你去處理。小貓妖還告訴我說這個青樓有丞相在背後撐腰,你怕嗎?”

謝璟深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半響才不帶感情地低笑了一聲:“怕?是挺怕的,就怕他不知道前來青樓鬨事的人是誰,不過來找麻煩。”

白行歌是又一次見證了謝璟深對自己自控能力的強大,明明身體溫度燙人得很,他卻依然能夠保持平日裡的風範,到柴房那裡把看守的人處理了之後,一腳就把柴房的門給踹開。

柴房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個看起來僅十三四歲的少女,她似乎是被嚇狠了,見到他們進來就不斷在尖叫:“不要過來,彆碰我!”

謝璟深卻蹲下身子,難得語氣不那麼冷硬:“大小姐,是我,謝璟深。我們撿到了你丟出來的字條,現在先把你救出去。”

白行歌震驚了。

季君澤在離開皇宮後白行歌就沒再見過他,聽過他成婚的消息,卻從來不知道王妃和他孩子長什麼樣。逢年過節宮裡有什麼喜宴,他們也從來沒有出息,所以白行歌並沒有機會見到他們。

如今聽謝璟深字語裡的意思,這人似乎就是九王爺的那位女兒?

是什麼人如此惡毒,竟害她被賣到青樓裡。若他和謝璟深沒有發現那個帶血的字條,這小姑娘的清白恐怕就要被毀了。

九王爺的女兒似乎認出了謝璟深,然後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白行歌。大概是因為白行歌的氣質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她才停止尖叫與掙紮,卻忍不住哭了出聲來。

白行歌和謝璟深把九王府大小姐救走的事情十分順利,因為他們救人的時候,青樓的大堂處正好發生了點意外,沒有人有時間關注他們的舉動。

經曆了這麼可怕的事,大小姐如今對男人有些抗拒,所以在偷偷把她接回客棧後,後續的事情謝璟深就交給了紅繡幫忙照顧,自己則是在白行歌的陪伴下回到了房間。

當房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時,謝璟深的臉色又回到了冰涼涼的狀態。白行歌自知今日招惹了他,晚上寧可頂著寒意睡下,也暫時不想與他一起相處,便微笑著看似很鎮定地說了句:“辛苦了,那你今晚好好休息,不打擾。”

然而他連走到房門前都沒來得及,就被壓抑了許久的謝璟深給抓了回去。他一雙深邃的黑眸底下似乎有烈火正在燃燒,他就這樣地盯著他,語氣寒涼地問了句:“白行歌,你知道最後一次給我下藥的人,屍體在哪兒嗎?”

白行歌倒也不怕他真的會殺了自己:“你想再死一次的話可以試試。”

沒想到謝璟深卻笑了,將他按在了床上,眯著眼睛說:“我倒舍不得殺了你。”

“隻不過你對我做了這樣的事,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你嗎?白行歌,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讓你如此囂張?”

白行歌抿著嘴沉默了半響,才問:“就,其實藥量也沒有很大。你自己動動手,應該能夠解決?”

謝璟深無聲淺淺彎了一下嘴角,大概是因為藥效的原因,讓他今晚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不一樣。就像是平日裡如同死水一樣的眼睛裡,忽然多了生動的活氣,同時間身上的氣勢也變得更加凜冽。

白行歌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隻猛獸給盯上的獵物,對方也不著急想要把他給吃了,但就是那一身危險,讓人無法忽視,也有一種像是要在他周圍,形成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給包圍起來的感覺。

不知緣何,他忽然有些緊張,心跳沒忍住加速了跳動,在安靜的房裡,聽得一清二楚。

白行歌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他原本覺得,謝璟深真要是被激起了什麼**,那應該也是女人比較危險。可此時此刻,他卻也擁有了相似的危機感。

謝璟深的手指突然輕輕壓在了他唇瓣上,指腹上的溫度也有些燙人,在他因為他的反常舉動而有些愣神時在他嘴邊摩挲了幾下。

半響,他才聽見謝璟深喑啞的聲音低低響起:“你做的好事,當然要你親自處理。”

白行歌:“……?”這,性彆不同好像不太合適?

豈知,謝璟深接下來又對著他說了句:“白行歌,我給你兩個選擇。”

“看你是要用下麵,還是上麵這張嘴來幫我解決。”

謝璟深的聲音依然帶著一貫的嚴肅,明明是流氓得讓白行歌腦袋瞬間一空的話,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正經得像是認真在研究,討論要如何處理一件難事,完全不帶半點情|欲|色彩。

乖巧了一輩子,連什麼奇怪的話本和春宮圖都沒見過的白行歌,瞬間淩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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