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祺軒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把所有人給看得一怔,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直關心著他的陳彩鳶:“祺軒你怎麼了?是方才受的傷,現在還不舒服嗎?要不,先請國師大人給你看一看?”
陳祺軒沒說話, 抬頭臉色緊繃地看著白行歌。白行歌也怕是自己汙蔑了好人,所以又默默在身後掐了幾道訣, 看著陳祺軒眉頭又是一皺,忍了忍沒忍住又吐出一口血來, 才終於放下了心。
嗯,那就不是誤會好人了。
陳彩鳶憂弟心切, 一時沒將陳祺軒與下咒的人聯係起來。許芊芊反應倒是比她快, 眼神瞬間充滿懷疑地盯著桌邊的陳祺軒,語氣不太好地開口:“欸,我記得國師大人方才說, 一旦他將符咒破解,下咒的人會因為反噬而受傷。這, 陳祺軒的反應,會不會過於湊巧了?”
陳彩鳶這才想起白行歌問過自己討要陳祺軒八字的事, 捏著帕子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其實當初她對白行歌有所隱瞞,為了找出誰才可能是想要謀害自己和家裡人的凶手,她幾乎將王府內所有人的八字都查了一遍, 包括陳祺軒。府內八字四柱五行中帶水的不少, 重水的也有好幾, 許芊芊是其中一人, 陳祺軒實則也是。隻不過陳祺軒從進入九王府以來,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包括陳彩鳶也很疼愛這個懂事的弟弟。
她擔心白行歌知道之後會誤會陳祺軒與此事有乾係, 畢竟在她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就沒有特意將此事道出。後來白行歌想親自再查詢一次,她想了想,還是把他的八字也一並交了上去。她覺得她對自己的堂弟有信心,隻要陳祺軒真是清清白白,也不怕被人調查。
所以當許芊芊提出這個疑問時,她第一時間還是出來幫陳祺軒說話:“這,芊芊,方才祺軒也受到了邪靈的襲擊受傷,我想這可能是巧合。王爺,要不讓管家去查探查探,看看可有什麼人也有特殊的反應?”
季君澤與陳祺軒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他平日裡的性格有基本的了解,說實話他也不敢相信陳祺軒會是想要謀害九王府的人。且不說他並沒有這麼做的動機,他如今也算是依附著九王府的人,王府出了事,對他一點好處也無。
季君澤猶豫著正要點頭,白行歌就見到臉色不太好的清川從房外飄了進來,顯然身上的傷還沒徹底緩解下來。他沒好氣地瞥了陳祺軒一眼後指了指位於房間角落的那個黑色櫃子的下方:“你讓王爺他們把櫃子挪開找一找,那裡應該有個暗格,好像藏著他用來易容的東西。”
白行歌聞言一愣,清川看了看他,才說:“方才晚飯後你們不是去忙了嗎?我對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實在倍感好奇,就悄悄跟了過去,不小心看見了他在偷藏東西。”
“說來,他對自己是不是過於自信了點?明明能夠操縱鬼靈為他辦事,怎麼就不知道該防著我一些呢?他到底能不能看見鬼啊?我瞧了瞧,又覺得他並沒有那等能力……”
白行歌稍微了解了情況,便在季君澤準備開口吩咐下去之前打斷了他,指了指櫃子的地方說:“王爺能讓人幫我查一查那處嗎?得把櫃子挪開,地板下應該有個凹槽。”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愣,隻有同樣將清川的話給聽入耳裡的謝璟深麵不改色,泰然自若地站在邊上,儘責地當個鎮場專用‘工具人’。
陳祺軒眸光暗沉地死盯著白行歌不語,季君澤心雖有疑惑,但還是更為信任白行歌,馬上就讓人去辦了。
事實如清川所言,櫃子底下確實有個被人特意挖出來的小空間,裡麵放著一堆衣物、化妝用具甚至那種軟軟的麵具都有。
白行歌這才又扇了扇子說:“實不相瞞,在前來九王府之前,我和謝公子曾到遙香樓一趟,正好遇見了那位冤死的花魁。他告訴我們,當初拿著九王爺令牌去找他的人並不是真正的九王爺。而後他隨我們來到了九王府,自己也在尋找著殺害他的真凶,不巧遇見陳公子,雖對他麵容毫無印象,可卻對他身上的氣息倍感熟悉。”
“我們當時確實考慮過易容縮骨一事,若偽裝成假的九王爺到遙香樓的人並非陳公子,還希望你能對私藏的這些東西,做出解釋。”
當然,這些目前為止都隻是他們的猜測,陳祺軒要想辯解,也不是不行。反正陳祺軒若不是配合下咒的那一人,那麼不管白行歌怎麼在背後動作,也不會影響他半分。
但陳祺軒心中的不滿與怨憤似乎已經隱忍多年,如今東西都被找了出來,清川甚至還在這裡,他並沒有繼續隱瞞的打算。
“好可惜啊,明明就差最後那幾步了。”陳祺軒將扶著自己的陳彩鳶不輕不重地推開,邊用著平靜的聲音說著,邊起身撣了撣身上那不存在的塵土,才用著漠然的視線注視房內眾人。
隻要再消耗上多一些些時日,他就可以把除了季君澤之外的人都意外弄死。尤其是季明笙,若非幾個月前碰巧遇見白行歌插手,以他當時的身體情況,早就應該沒了。
所以從白行歌進入九王府,知道他就是給了陳彩鳶幫助的人之後,他就一直記恨著他。奈何一切就如那位尊者所言,白行歌並不是他能夠輕易就能攔下的人物。哪怕他已經用了從尊者手中借來的,不再畏懼與他身上靈氣庇護的惡靈,他們終究不是白行歌的對手。
潛伏多年的計劃眼瞧著就要成為泡影,要他如何能不感到絕望?知道有白行歌的插手,那位尊者甚至直接離開了九王府,陳祺軒根本找不到他。他所剩下的,就隻有那位尊者留給他的最後底牌。
陳祺軒放在胸口處的手攥著衣服緊了緊,掌心處有一小片東西隔著衣服硌著他,卻讓他倍感安心。
聽見陳祺軒親口承認了這件事的陳彩鳶,比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想象中更要平靜。是出乎預料,可又像是在預料之中。也許先前的種種跡象,周圍人的提醒,都已經在側麵證明陳祺軒的作為,隻是她不願意去相信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