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延醒過來的時候, 外麵的天色早已暗下。
他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頭,身體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趴在桌上睡得久了,所以有些不舒服。他伸展了一會兒, 才意識到自己仍處於白行歌的宮殿之中。
睡前的記憶忽然湧了上來,察覺到殿內除了零零散散地幾位侍女和太監再無其他人, 白行歌不在, 四周也安靜得可怕。季君延心裡一寒,猛地從位子上起身,步伐匆忙地就朝內殿方向走去。
他記得他明明是讓白行歌到房裡試婚服去了, 這會兒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 從天亮到天黑, 總不可能試個衣服試到這個時候都還沒出來。而且, 他怎麼可能會處理事情處理到一半, 就睡著了呢?
種種怪異的事情摻雜在一起, 季君延隻覺得連日來的擔心似乎成真,最大的可能就是謝璟深或季君澤的人過來, 把白行歌給帶走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季君延飛快地來到內殿的小偏房, 敲了敲門發現裡麵無人應答, 推門進去後,裡麵空無一人。
季君延臉色驟然暗下, 正準備到殿外去喊人,順道責問那些侍衛究竟是怎麼看守的, 竟能把人給看丟,正好見到捧著空的藥丸從殿外長廊走過的平安。
他快步走到平安麵前,後者見到他渾身上下的肉微微一抖,慌慌張張就要行禮, 直接被他給免了:“國師呢?”
平安愣了愣,小聲回答:“國師大人在房裡,剛剛給他喝完藥,小的離開的時候他還在房裡看書。”
平安說的是白行歌平日裡睡覺用的房間,季君延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繞過他往房間的方向過去。
房門沒有合上,燈火從裡麵透了出來,季君延遠遠就能見到房內那坐在桌邊,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翻閱的白衣人影。
激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平緩,他也隨即放慢了腳步,直到進入白行歌的房間。他伸手像從前那樣免去了白行歌的禮,後者又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書,邊看邊淡聲問了他一句:“醒了?”
白行歌的聲音很輕,季君延並沒有注意到他聲音底下的些許沙啞,隻奇怪地問:“阿歌,朕不是讓你去試婚服?你挑得怎麼樣了?”
“挑好了,在
那裡。”白行歌隨手朝床邊的方向指了指,大紅色折疊整齊的男式婚服安靜地躺在那裡,衣袍上繡著的彩色的,嬉鬨中的花鳥圖充滿了生氣。
是個季君延感到有點意外的款式,不過轉念一想,白行歌很可能隻是隨手選了一套,試了覺得合身就定下了。他心裡清楚,白行歌並不接受這一場婚事。
可作為帝王,季君延向來隻做他想做的事。隻要是他想要的,沒有人能夠拒絕。更何況白行歌在外麵招惹的人讓他感到十分不安,隻有把名分定下,把人要到手,他才覺得安心。
見到他還乖乖待在宮裡,季君延說話的語氣好了許多:“怎麼挑好的時候,沒出來給朕看?”
白行歌看了他一眼,放低了聲音說:“陛下睡著了,微臣見陛下似乎很累,便沒有為了這點小事把您吵醒。反正不過是穿一天的婚服,也沒什麼好看的,若想看明日一樣能見著,隻要合身就行。”
季君延無法從白行歌的表情上看出異常,而且皇宮裡周圍一切如常,他稍微放下了戒心,心中一癢想伸手抱人。可白行歌對他實在防備得很,他剛有動作,白行歌就立刻站起身避開了他,甚至開始冷淡地下逐客令:“時候不早,微臣是歇息了,陛下也早點回宮休息吧。”
幾日相處下來,兩個人的感情沒有培養多少,反而好像變得更加疏離,白行歌都開始以臣自稱了。
季君延心裡憋屈著,若不是今天下午不小心睡著,落下許多必須處理完的公務沒搞定,他都想直接強行在白行歌這裡留宿了。可惜不行,而且明日大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隻能囑咐了白行歌一聲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白行歌在季君延徹底離開他的宮殿後才敢鬆下緊繃的身體,鬆了口氣沒讓季君延發現任何不對來。這麼一放鬆,被謝璟深折騰了一天的身子又開始感到酸疼。他特彆害怕季君延忽然心血來潮想要給他身體做檢查,那肯定會發現謝璟深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印記。
因為他的阻止還有出於不要那麼快刺激到季君延的考量,謝璟深忍著自己蠢蠢作祟的占有欲沒有在他身體顯眼的地方弄出明顯的印痕,但避無可避的,身上被衣服遮蔽
的部分,多少還是留下了一些。
白行歌默默在心裡把謝璟深那狗蛋念叨了一遍,才熄了燈,揉著自己發酸的腰上了床。才躺下沒多久,他甚至還沒睡著,熟悉的味道又悄悄竄入他的被窩。
察覺到方才不知道躲在哪一處沒被季君延發現的家夥又爬上他的床鋪,白行歌警告地抓住他摟著自己的手:“彆鬨了,不是說明天還有事情要辦?”
謝璟深他們的計劃是趁著明日大婚的時候製造出騷亂,然後把他劫走,下午是提前來找他要他先做好準備來著,結果就順便做了其他事。白行歌是真被他鬨得精疲力儘,外加他今日戲特彆多,白行歌覺得他經曆的疲倦是往日的雙倍。
謝璟深反倒是好像愛上了這種玩法,仿佛突然被點通了什麼。
“不鬨你,就是不放心,我擔心狗皇帝夜半趁你熟睡時偷跑進來。”謝璟深聲音沉悶地說著,又把人往懷裡塞了塞,抱得更緊了。
白行歌躺在他身邊,身上沾染的寒意逐漸退去,暖呼呼得困意襲卷上來,聲音微弱道:“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混賬麼?”
被白行歌給說了一頓的謝璟深反而愉悅地笑了笑,微微起身低頭看著他,長發落到白行歌臉上,撓得他臉頰有些發癢,無奈地抓了一把在手裡把玩:“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