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百一十五章(1 / 2)

在謝璟深身上的情況沒有得到很大的好轉後, 白行歌再三思索,找到白雲璽向他提出了一個很荒謬的請求。

白行歌要求白雲璽幫忙,利用皇宮底下的這座祭台,施行死咒轉移之術。

簡單來說, 就是白行歌要把謝璟深身上的死咒轉移到自己身上, 把死咒詛咒的對象變成他。這意味著白行歌一旦死去, 魂魄將永生永世無法獲得自由,甚至還很可能要落到彆人手中為其掌控。

如此冒險的事情, 白雲璽就算再疼愛弟弟也不會盲目答應他。而且他還看得出來,白行歌現在會和他商量還得歸功於他身體靈力沒有完全恢複,與尊者的鬥法又消耗了不少,沒有能力再進行這種近似逆天的改運之術,才會迫不得已過來與他商量。

白雲璽十分肯定,如果白行歌尚有能夠自己施法的能力, 他估計就瞞著他偷偷把這些事給辦完了, 直接來個先斬後奏。

“我身上的天佑之力已經恢複, 死咒在我身上比在任何人身上能夠消磨得更久, 隻有在我身上才能重新爭取到更多的時間!”白行歌說話的語氣難得有些重, 還帶著幾分令人感到有些揪心的焦慮。

在謝璟深看不見的地方,他眼中的擔心一覽無遺, 甚至失去了平日裡的淡定和漠然。

這是白雲璽與白行歌分開久了, 不曾見識過他在遇見謝璟深之前, 對所有事情能夠漠然到何等境地, 仿佛這世間生死與他無關,早已看破紅塵。倘若今日有阿竹,或是影一和影六在場,就會意識到現在的白行歌才真正有了個凡人該有的模樣。

白行歌垂了垂眸, 聲音裡帶著一絲絲的憂傷:“哥,那個壞家夥今天又對謝璟深動手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能,鬥不過他施的術法。我知道他用的是璃國的祖傳秘法,知道他還利用旁門左道的方式把它們往更加邪惡的地方改進。我對它們很了解,知道應該要如何破解如何應對,也知道我們祖傳的術法很強大,可是為何……”

“為何我唯獨破解不了謝璟深身上的死咒?!”白行歌天不怕地不怕,他能夠感應天地,可以卜算未來,甚至連亡魂還有那些想要對付他的術士,他都有足

夠的自信能夠將他們擊退。

唯獨謝璟深的死咒,在這期間他其實並非沒有悄悄嘗試過,想試著用自己畢生所學所懂的知識幫助他脫離。但每次他都失敗了,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也僅僅是接近而已,且在那之後他就不曾繼續嘗試。

因為通過那次的失敗他深刻意識到,謝璟深的死咒真的隻有聖蓮能解。似乎是命運,他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與族中聖物注定要扯上關係,哪怕他想要放棄,自己不繼續活著不想再收集,可上天卻把謝璟深送到他身邊。如今的他可以放棄自己,卻已經沒辦法棄謝璟深於不顧。

他能夠算儘彆人的事,唯獨無法算清自己的命數。

“哥,若死咒挪移到我身上,我最長能夠爭取好幾個月的時間。可它如果繼續在謝璟深那裡,他就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白行歌說著,眼皮輕輕一顫,淚珠子竟從他眼眶裡滑落,“我對著祭台想了很久,想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就隻有這一步了。”

“第九枚碎片尚無任何消息,就算我們今日來到璃國能夠取走底座,最重要的花芯還在靖國皇後手裡。那不同於朔國,不是我們能夠輕易進入的地方。哪怕我們能夠在長公主的幫助下進入皇宮,從璃國到那裡最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我不敢賭。”

白雲璽沉默地看著白行歌用那雙泛著霧氣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注視自己,狠心想拒絕的話已經到嘴邊了竟說不出口。直到白行歌走上前抱住了他,意外地脆弱得像是個無助的孩子那般,低聲卻又倔強地央求著他:“哥,抱歉,我不想失去他。”

作為同一個血脈出生的白雲璽,和白行歌有著相似的自信,重點他還非常無情無義。他從來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任何事後悔,人在江湖中行走,能夠平安活到現在,手裡多少都會沾了些人命。

白雲璽也一樣,哪怕是在對付一個前一刻還和自己相談甚歡,又或是與自己認識多年的人,隻要對方已經開始給他造成性命上的威脅,是背叛又或是立場不同都好,在必須將他們弄死的情況下,他都可以做得非常決絕。

可唯獨這一次,他心裡初次擁有了一種叫做懊悔的情緒。

他抬手回抱住白

行歌,一隻手在他後背上撫了撫,內心帶著幾分悔意道:“不,該道歉的人是我。”

“若非我輕信容晟的言論,為他辦事,在容天璟身上下了死咒,你們也不會麵臨今日的結果。”白雲璽輕聲說道,眼裡布上了一層霜色。

白雲璽,一個從小狐狸長成了老狐狸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就被人給騙了?若他有心想知道真相,容晟就算千防萬防都能被他挖出來。他有這個本事,隻是因為他不在意,他隻是出於還人情的態度去辦的事,不在乎他們皇室之間的恩怨。

皇位之爭向來嚴厲而又殘酷,誰抓到了落子的機遇,就獲得了先機。他根本不認識容天璟,對他也沒有任何興趣,所以他不會花費這個精力去做任何調查。

可如果他早知道容天璟就是飛月樓的樓主,會是他弟弟白行歌深愛的人,他當初就肯定會仔仔細細去查好這一切再做決定。哪怕無法違抗容晟的旨意,他也能悄悄給他們留一條後路,不至於落得今日的死局。

白雲璽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如此後悔不堪。

這會兒白行歌反倒也要安撫起白雲璽了,甚至還有點順杆子往上爬:“所以哥,你幫我好不好?我們現在有你在,一個月內湊齊聖蓮不容易,可如若我們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信你一定能夠辦到。”

白雲璽:“……”

察覺到他有放輕態度的意思的白行歌又趁機往上爬了爬,軟綿綿的聲音裡攀上幾分迫脅:“再說,謝璟深死了我估計也能被他的紫金之氣給折騰得隻剩半條命。如果你想要我安然無恙,就必須也保證謝璟深的平安。”

白雲璽:“……”他弟弟還學會威脅人了。

雖然在他眼裡是好事,可想到他是為了彆的野男人來威脅自己的哥哥,心裡多少還是有一口氣堵著。

等待白雲璽回應的白行歌,雙頰突然被人用力捏了捏,捏得他疼得冒出生理性淚水,把他臉弄得發紅,那雙邪惡之手的主人才終於願意鬆開,深灰色的眼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就為了個男人。”

“那我這輩子也隻有這麼一個男人了。”白行歌輕哼一聲說道,心卻稍微鬆了些許。

他知道白雲璽這算是答應了的意思。

而且白行歌說的並無道理,謝璟深死了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因果聯係得如此緊密的份上,他如果為此丟了小命也極有可能。在一個月和好幾個月的時間對比下,雖然後者冒險了一些,但前者既然不見得好到哪兒的話,白雲璽自然妥協於後者。

在白行歌軟磨硬泡下,白雲璽還是在謝璟深醒過來之前答應了他的要求。隻不過按照白行歌的意思,想轉移謝璟深身上的死咒的話,得趁月圓之夜的時候利用這個祭台才行。

距離十五的月圓還有三天。

時間不算長,何況轉移成功之後他們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所以白行歌不擔心。

轉移死咒之事他和白雲璽自然不會告訴謝璟深,他和白雲璽不一樣,要給白行歌帶來不定性傷害的事他絕不會妥協,打死也不會。包括在他沉睡於天池中,白行歌與尊者鬥過法的事也直接省略了,畢竟說了隻徒增他的擔心,也為他和白雲璽接下來要做的事鋪墊。

謝璟深醒來的時候,白雲璽一臉平靜地站在白行歌身邊,配合著他解釋謝璟深如今的身體情況。

白行歌屈身蹲在坐在石塊上的謝璟深,溫柔地彎著眼睛和他說:“天池真不愧是璃國不對外使用的珍寶,池水的靈氣確實有效。”

白雲璽瞥了白行歌一眼,適時解釋:“有效歸有效,但你的身體需要一段時間將浸泡的靈氣吸收完畢,這期間你依然會保持著與先前相似的昏睡與疲憊狀態。”停頓了片刻,他才麵不改色地接著說,“大概三天左右吧,應該就能恢複。”

白行歌低下頭沒有讓謝璟深看到自己微揚的嘴角,緩了緩才抬頭接過白雲璽如此配合的話:“嗯,而且效果比我們想得還要好。”他戳了戳謝璟深的手背,臉上的表情是真的高興,“如果順利的話,三日之後你搞不好能徹底擺脫死咒。”

謝璟深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在聽見他這句話後終於有了些許變化,白行歌絲毫不意外地從他眼裡捕捉到一抹一閃而過的驚疑。

畢竟先前確實提過,隻有聖蓮才能徹底解開他身上的死咒。

像這樣懷疑,白行歌已經事先準備好了,應對起來遊刃有餘:“這件事我一開始也感到很意外

,拉著我哥討論了半天。後來我們一致認為,再強的術法多少也會有漏洞的存在,天池在璃國也算得上是第二個聖物了。當年就曾聽說那位祖輩在煉製出聖蓮前的最後一個步驟,便是將它放入天池祭煉了七七四十九日。”

“所以若天池能有與聖蓮相似的能力,倒也屬於情理之中。”說著,他還輕歎了一聲,“當然這隻是我和我哥的猜測罷了,真正的結果可能還得待觀察幾日之後才能得知。在這之前,我們可能需要在宮裡再待上幾天。”

謝璟深不了解術法的事情,尤其對璃國的事知道得更是不多。但過來之前,也提過他身上的死咒沒那麼容易能夠解除,作為辦事向來非常謹慎的人,他多少也存有疑慮。

隻不過他看了眼白雲璽,心道他雖信不過白行歌會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但作為把弟弟當成寶一樣疼愛的白雲璽肯定會阻止。既然白雲璽的態度如此平靜尋常,那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謝璟深信了,可還是回握住白行歌的手,低頭認真地對他說:“其實解不了也沒關係。”

見白行歌目光一怔,他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不是說過,隻要對你好,我身上的死氣就能得到緩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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