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受限於狸妖的尊者, 在她身子消失的一刹那就用上了畢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撲到聖蓮的麵前將它拿起。
看起來十分脆弱的蓮花瓣隨著他的動作激烈顫動,看得白行歌和白雲璽的心也跟著微微一顫, 生怕這嬌弱的東西就這樣被他給弄壞了。
它還是銅蓮花的時候比較耐摔,現在這個形態,仿佛讓人輕輕一捏都會破碎。
雖然白行歌他們心裡清楚,聖蓮既然能夠被稱為聖物,自是不會那麼輕易就被人毀去。
白雲璽試圖在尊者動身的時候阻止他,可對方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東西拿到手, 在白雲璽快要碰到他時,反應極快地陰了他一把。白雲璽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邪術,隻覺得指尖忽然傳來疼痛的針紮感, 讓他瞬間雙手失去知覺, 直到對方把金蓮抱在手裡,他的手才稍微恢複些許,卻還是疼痛難耐。
瞧著不像是有對他身體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估計是那種能夠在危機時候幫忙拖延時間的東西, 就是被這個家夥用在不正當的事情上了。
白行歌在尊者把蓮花拿到手的時候輕輕扯了扯謝璟深的衣袖。
他的本意是想讓他把自己扶起來好能夠和對方談判, 沒想到謝璟深一臉認真地朝他點了點頭, 在他略顯茫然的目光注視下, 起身飛躍到尊者麵前,看架勢是要直接用武力讓對方服氣。
不同於狸妖, 尊者雖然擅長術法,可還不至於似她那般動一動手指就能傷人。如果光明正大和謝璟深對上,他肯定沒有任何勝算。
然而尊者這輩子能走到現在,就勝在他足夠陰險狡詐。
他在謝璟深接近他之前,突然往地上砸了一枚珠子, 後者瞬間被一道灰黑色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鬼影的動作總歸是要比謝璟深反應過來的那點時間更要快上些許。白行歌視線晃了晃,才看清出現在謝璟深麵前並掐住了他的人的模樣,然後和謝璟深倆人雙雙一愣。
竟然是自公儀汐的事情,與他們分開之後,再沒見過麵的公儀臨。
如今再次相見,卻不想他竟已成魂體。
這中間的因果聯係並不難猜測,公儀臨在得知事情真相前一直都在幫尊者辦
事,當發現自己被欺騙,這些年來錯過了殺害他姐姐的真凶甚至還助紂為虐,公儀臨定是怎麼都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尊者。
可想而知,在處理好公儀汐的事情之後,公儀臨便氣憤地又找上尊者。他或許是先與他虛與委蛇,潛伏在他身邊伺機而動;也可能是直接找上門和對方理論,談判不成後再動手。
顯而易見,不管公儀臨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方式,他並沒能鬥得過早就給自己留了後手的尊者,甚至在死後亡魂還落入對方手裡。
趁著謝璟深被公儀臨攔下,尊者捧著金蓮逃走了。白雲璽雙手難以動彈,白行歌沉默地看著尊者逃離的方向好一會兒,腳步往謝璟深和公儀臨所在的方向拐去。
公儀臨眼神木訥,儼然是一副失去自我的模樣。若換作是普通人,謝璟深或許早就一腳把人踹開了。奈何公儀臨現在已經沒有了肉身,謝璟深再想對他動手,也隻能直接穿過他的身軀。
是直到白行歌走了過來,順手從袖子裡掏出什麼東西往公儀臨身上一拍,才直接將他給震開。
公儀臨的魂體的陰力不算太強,看樣子應該是剛死不久,尊者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去煉化他。他會被留著,估計也隻是對方用來阻撓他們的殺手鐧。
白行歌確實沒法放任公儀臨不管,加上謝璟深和白雲璽倆人的狀態看起來算不上太好,他隻能先打消去把尊者追回來的念頭。不過他還是奮力招來了方元,幸好他這會兒老實得很,沒跑去哪個陰間青樓花天酒地:“幫我看看那個叛徒帶著聖蓮去了什麼地方,等把靖國這裡的事情處理好,我就過去拿回來。”
聖蓮重啟之前尊者確實沒法對它做什麼,可如今它已經被白行歌給點開,他使用的可能性就變得大多了。
尊者對白雲璽做的小動作隻是為了拖延他的時間,白行歌見他雙手徹底恢複行動能力,便道:“哥,幫我控製住這個男鬼,我先給他做個淨化,然後……”頓了頓,他才接著說,“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公儀汐已經不在了,她應該也不會希望看見自己唯一的弟弟繼續在人間受苦。
淨化受汙染和控製的亡魂對白行歌來說已是家常便飯的事,
除了消耗靈力之外,並沒有難度。公儀臨很快就恢複了意識,從他略帶心虛與愧疚的表情來看,顯然是能夠記得自己在失去自我意識之前對他們做的那些事。
白行歌與他沉默對視,誰也沒有開口說什麼,畢竟很多事情都已經擺在明麵上,不需特意解釋也能夠明白。公儀臨動了動嘴,似乎是想道歉,卻被白行歌垂眸打斷:“準備好了的話,我現在就送你離開。”
公儀臨握了握拳,把聲音吞下。
半響,他還是選擇了開口:“我不後悔,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為了阿姐,可她現在已經不在了,我當然是想為她報仇。”說著,他嗤笑了一聲,“落得如此下場,也隻能表示我在某些方麵確實技不如人。”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模樣看起來還是和生前一樣,帶著些許自傲:“不過我倒也不算虧,好歹死之前,在他身上下了死蠱。”
白行歌微微一頓,見公儀臨朝他揚起一抹有些囂張的笑容:“他不知道這件事,等他知道的時候離他死期也不遠了。”
“這個蠱除了我之外無人能解,但他親手殺死了他自己的解藥,也怨不得誰對吧?”
白行歌垂頭低笑一聲搖了搖頭:“你還挺驕傲?”
公儀臨無所謂地笑了笑,在離開前又跟他說:“想找到他或許可以去朔國找季君延。”
幾人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皆是一愣。
“我曾因為尊者與季君延有間接合作,他掌控的那些影衛身上下的蠱毒大部分都出自我手。如今尊者在靖國的靠山已死,他雖然手握金蓮,但也害怕你們若直接動用靖國的兵力去追捕,肯定會著急想尋求庇佑。季君延如今在朔國一顆頭兩個大,正需要外援的時候,定是他最好的選擇對象。”
·
“啊?我們怎麼就要離開了?”趴在被窩裡睡得一塌糊塗的穆昭陽被晃醒時,整個人還是睡眼朦朧的狀態,睡得頭上有幾撮頭發都翹了起來。
穆昭陽揉了揉眼睛,等更清醒些許時,才見到自家哥哥和白行歌都是一副有些狼狽的狀態。
白行歌看了白雲璽一眼,後者便伸手在穆昭陽頭上揉了幾下,解釋:“狸妖明目張膽地把你哥給抓
走了,是行歌他遲遲等不到人回來,招了我過去,才一起把你哥給救下。”
沒有完全明白狀況的穆昭陽瞬間從床上跳起:“妖後發現我哥不見之後肯定要開始張羅人尋找,那咱們得馬上離開啊!”
白雲璽又把恨不得飛撲到屏風那裡把衣服換上的穆昭陽拉住,哭笑不得道:“沒事,倒也沒那麼著急,妖後已經死了。”
“……啊?”穆昭陽又是一怔。
怎麼就死了呢?
“隻不過我們好不容易湊齊的聖蓮被尊者給搶走了,靖國皇宮裡暫時已經沒有我們想要繼續逗留的目標,我們得回去朔國把聖蓮追回。”白雲璽耐心地給他解釋著。
被他們這麼一折騰,長公主容若耶也醒了過來,還順道幫他們離開皇宮。
容晟那裡暫時還沒傳出什麼消息來,謝璟深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皇子殿下’,身上也有容晟還未收回的,能夠允許他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所以他們一行人離開得非常順利。
離開靖國皇宮,白行歌又開始恢複了趕路的日子。謝璟深這幾日雖然一直都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邊,不過臉色卻是一日比一日陰沉,似是恨不得馬上能回到朔國。
這件事白行歌也清楚,隻要聖蓮一日沒回到他們手上,謝璟深一日不能安心。
更何況在狸妖的事情之後,謝璟深也知道了聖蓮使用的那個間歇期。原本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在意得要緊,後來知道了,他氣得一整日都沒怎麼和他說話,任他怎麼軟磨硬泡都沒用。
雖然不和他說話,但該照顧到的倒是一點也沒少做,白行歌心裡隻覺得好笑和有些心疼,倒是沒法與他置氣。
“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這不是……沒機會和你說嗎?”馬車晃晃蕩蕩的,晃得白行歌困意逐漸升起。他懶洋洋地靠在謝璟深身上,見他視線淡淡地落在窗外,便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硬是逼迫他低頭與自己對視。
謝璟深的眼瞳很黑,沒什麼情緒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顯得更加暗沉,就像一個看不見儘頭的深淵,會把不小心與他對視的人吞噬。
白行歌從他眼睛裡讀到了‘不開心’三個字,沒忍住笑出了聲。
以前怎麼沒發現謝璟深鬨情緒的時候原
來也可以那麼可愛?
謝璟深這幾日的話雖然不怎麼多,可也沒排斥和他的接觸,反而是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把他掛在自己身上。之前途徑一座小鎮在客棧住下時,白行歌認為他既然氣得不想和自己說話,應該也不想和他同住一間房,便特意分開了睡。
結果大半夜直接被謝璟深踹了房門,黑著臉硬是把他給扛回自己的房間,差點沒用腰帶直接把他的手和床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