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更狠狠一拳拳打在石壁上，讓手掌因而鮮血淋漓。
學院的失敗者，就這樣子輕舔自己傷口，消化自己的悲憤。
這甚至也談不上多稀奇。
隻不過被人瞧見時，總是有些小小尷尬的。
古曼傑麵色變化，也不大好看。
及瞧清楚是林茉，古曼傑臉色間也不覺更增複雜。
林茉目光明亮，氣勢也咄咄逼人，使得古曼傑迅速軟下去。
失敗者也沒什麼心氣兒。
古曼傑苦澀說到：“林茉，你果真十分優秀，而我呢，隻怕要被逐出神院了，灰溜溜的滾回老家。”
“我不過是沒落貴族出身，雖有個小貴族頭銜，也不比你這樣子的平民高貴多少。嗬，我本來也想在神院博個前程，所以我費儘心思，像狗一樣活著，每天對彆人諂媚討好，毫無尊嚴。”
“我算什麼貴族呢？等我回去老家，不但要忍受譏諷，還要種地為生。”
他仿佛在祈求林茉對自己認同，這樣兒說著話，想力圖證明自己跟林茉皆出生寒微。也因此尋覓到一點兒階級認同感。
古曼傑探詢似盯上林茉，飛快說道：“其實，你也挺不容易的吧。”
眼前少女美豔如花，鋒利似劍，確實有幾分姿色。縱容她確實很出色，可誰又知曉背後有沒有彆的交易呢。聽說路易斯家族也對她拋出橄欖枝，生得這麼漂亮，運氣還這麼好——
林茉聳聳肩膀：“是挺不容易的，也很辛苦。”
她仿佛想笑，忍不住似的。
林茉：“你，你真的不記得了，都忘記了。”
看來容易忘事的也不僅僅是艾威利這樣子的貴族公子。
可林茉記得很清楚。
古曼傑一副不明所以樣子。茉莉.卡萊恩，這名字聽著仿佛有些耳熟。
“三年前，那時候神官們來神院裡采血，你記得嗎？那時候你臟兮兮的腳踩住了我的披風，將惡心泥巴留在上麵。連那套披風，我都不喜歡了。可是我很窮，那種特殊材質巫師披風要兩枚金幣，所以我隻有洗洗搓去上麵的泥巴。”
她那樣兒說話，古曼傑的眼神有些發虛，可他終於漸漸的記起來了。他下意識抿緊唇瓣，十分之尷尬，臉色也更加蒼白。
零碎記憶終於也湧上腦海，他就是那個竭力討好艾威利的實習騎士。就像他說的，他無權無勢，是沒落貴族，自然是想要一點兒人脈幫助自己往上爬。
不要臉的事情，也是可以做的。
可是現在，啊，這一切多諷刺。
林茉就在他的眼前，目光灼灼，英姿颯爽，就是當年那個陰鬱無能的小女巫。
現在林茉明亮耀眼，前程也是肉眼可見的。反而自己呢，要被逐出神院，成為沒人要的棄子了。
林茉諷刺的想，世事就是如此吧。
一個小孩兒若極狼狽摔了一跤，搞得渾身都是泥巴，被周圍圍觀之人指指點點，哈哈大笑。那麼這個小孩兒哭著回去，也許會嘔得吃不下晚飯，也許會氣得一晚上睡不著覺。
然而那些嘲笑他的人呢，也不過是發生了一件無足輕重小插曲。回到家時已經忘了，吃飯也吃得很香甜。
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歡你，卻不知全世界的人本沒多關注你。
神院這種地方，交織著各種隱晦的欺壓和競爭，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爭執，有彆的話題。茉莉.卡萊恩不過占據不到半月議論，謠言古怪又離奇，風一吹，酒什麼都沒剩下了。
而古曼傑這樣子的人，不過是聽說而已，據聞艾威利不大喜歡這個平民女巫，便想表現一下。
更不至於還去追究什麼對錯。
他下意識反駁：“可是又不止我一個，他們都那麼說。”
是呀，他們都那麼說，從眾能給予懦弱者一種安全感。
林茉眼底忽而驟生冷銳，唇角卻冉冉綻放一絲微笑：“其實你說得沒有錯，你真的好像是一條狗哦。”
古雷傑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一瞬間臉孔折射出如火憤怒。他一雙瞳孔是熾熱的，散發火氣的。
然而觸及林茉自信又強勢身影，他又再次虛軟下來。
林茉斬殺魔物的英姿，還那麼清晰烙印於腦海之中。
凶殘的女人，十分恐怖。
林茉輕輕吹了一下手指：“如果你剛才對我動手呢，我可以名正言順揍你一頓。可是現在，你連做人血性都沒有。實在是，悲哀之極啊。神院將廢物趕出去，也沒什麼不對。”
古曼傑大口大口喘氣，做為人的自尊心都被林茉碾壓粉碎。
林茉一抬腳，踩在古曼傑那象征騎士榮耀披風上。她把這個當墊腳布，擦去腳底泥土。就像當初古曼傑所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