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年將陳立夏送到家,自己也回家了。李麗娟正在院子裡打水,看他提了這麼多的東西,十分驚訝地迎過來,“國年,你咋買這麼多東西啊?這得花多少錢?”
“我也不知道,立夏給買的!”趙國年順勢說著,將東西交給李麗娟,自己則將水桶提進屋裡。
李麗娟拎著東西愣住了,陳立夏給買的?這是什麼意思?
在趙家,陳立夏是一個很敏感的名字,每一次提到,都會引起一場爭吵。因此,趙書記和李麗娟都會刻意回避,當然也不會提起宋曉廈。
趙國年明確表示不會娶宋曉廈,而趙家父母不認可陳立夏,雙方仿佛是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即使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都沒有將國年和立夏的事情放到明麵來說。
可是這些東西打破了這種平衡,李麗娟看著紅彤彤的火腿,有種想要扔出去的衝動。一抬頭迎上隔壁院子一雙看熱鬨的眼睛,她臉色一變,轉身進屋了。
屋裡,趙書記和趙國年分坐在炕桌兩邊,空氣有些凝重。李麗娟把那大塊的火腿豬頭肉往桌子上一放,看了趙書記一眼。
趙書記又看看趙國年,伸手指了指煙葉盒子。趙國年有眼力地給他卷了個煙,遞過去,趙書記點著了抽了一口煙,才歎息地說道:“國年,你真的就認準陳立夏了?”
“是!”趙國年回答地非常乾脆。
趙書記看著自己這個兒子,打就不愛說話,讓人看不透。可是長這麼大,沒有一件事情讓他們失望過。不說行醫救人、倒賣草藥,就是那糧庫的工作,眾人都以為是他托人給辦的,實際上,都是國年自己努力的結果。
這個陳立夏雖說家境不好,但是這段時間的折騰,倒是讓趙書記有些改觀。且不說她究竟賺了多少錢,就說一個姑娘騎著自行車收菜,賣菜,這份苦,就不是誰都能吃得了的。首先那個宋曉廈就不行!
說到底,都是壟溝裡刨食的,他們家又有什麼可嫌棄人家的?如果她真的不在乎兒子的瘸腿,真的能對兒子好,他又何必在中間橫插一杠子,惹得兒子不快?
更重要的是,西溝公社作為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試點十分成功,接下來便是社改鄉的試點工作。今天的會議,副縣長也蒞臨並發表了重要講話,著重強調了社改鄉的重要性。
這對廣大社員來說是好事情,但是對宋成名來說,就不見得是好事情了。趙書記有種預感這一次領導班子將會大換血,在嶄新的鄉政府,宋成名將不再有立足之地。
隻是這些,他是不會告訴趙國年的。
“既然你認定了,那找個機會,讓立夏來家裡認認門吧!”
這話就表示他鬆口了,李麗娟臉色都變了,幾步走到趙書記身邊,“你說啥呢?國年和廈都定親了,跟陳家有什麼好見的?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你懂什麼?”趙書記瞪了她一眼,夾著煙的手“啪嗒”往桌子上一撂,“國年跟廈沒有感情,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讓兒子恨你一輩子嗎?”
李麗娟被噎了一下,啞口無言。她作為一個母親,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好,怎麼會希望被兒子怨恨呢?
她眨眨眼,緩了一下泛酸的眼眶,“那宋主任那邊怎麼說?”
“我去說!”趙書記的鬆口讓趙國年又驚又喜,他以為會費一番口舌,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父親畢竟是宋主任的下屬,去退婚未免尷尬,趙國年便自告奮勇地去了。